当日晚上,李怀懿操劳完国事,回到承乾殿里,对宫人道:“把敬事房的人叫来。”
敬事房宫人很快赶到,他手上端着托盘,里头盛放着一水儿绿汪汪的绿头牌。
承乾殿燃着的宫灯,一下一下跳动着光芒,照在李怀懿精壮瘦腰上,腰上压着一块通透的和田玉佩。
他扫了一眼托盘,随意地翻过姜鸾的牌子,又对敬事房宫人摆手道:“退下吧。”
又是宓妃?
宫人暗暗心惊,应了声是,端着托盘退下去,又让专门的人去长乐宫传话。
姜鸾躺在长乐宫的床上,盯着跳跃的烛光发愣。
她在思索自己的命运。
被自己的父皇嫁到秦国,虽然心中并不甘愿,但姜鸾知道,这是她身为公主的使命,或者说,不容拒绝的命运。因此,即使之前秦王对她冷淡,她也安之若素。
但是,被当成这样的工具……
姜鸾叹口气,在床榻上翻了个身。宫女进来,禀道:“娘娘,陛下今夜传您侍寝。”
姜鸾一下子就坐起来了。
她挣扎了一会儿,还是去沐浴更衣,扫榻迎君。
一个时辰后,李怀懿来到长乐宫。宫人们依次低头行礼,回廊上燃着一排纱灯,庭院的几盆腊梅浓烈绽放,馥郁扑鼻。
李怀懿踏进寝宫,见姜鸾迎上来。
她穿着素净寝衣,腰线婀娜,身姿曼妙。乌发如瀑,垂落腰间,潋滟双眸如一只小鹿,闪烁着警惕的光芒。
李怀懿:?发生了什么?
今日早上,她还不是这样看自己的。
李怀懿摸了摸她的脸,对守在殿门外的宫人道:“将庭院的腊梅折两枝进来。”
宫人应诺,须臾,就送进来两枝秀美多态的腊梅。
李怀懿随手挑了一支,插到姜鸾的鬓角,端详了一下,颔首道:“更有风情了些。”
今日姜鸾衣衫素淡,没有戴装饰。
姜鸾扯出一个假笑,“多谢陛下。”
李怀懿瞥了她一眼,坐到床榻上,拍了拍身旁,示意她上来。
姜鸾不急不缓地走近,李怀懿凝视了她一会儿,将唇覆上去。
姜鸾睁大双眸,下意识地侧了侧身子,那柔软的唇便落到她的脸颊上,随后细细密密地往下吻,如落在肌肤上的细雪。
温暖如春的长乐宫内,气氛旖旎,幽阒无声,只余偶尔刮过的飒飒北风,和鸟鸣春涧的低吟。
姜鸾鬓角的梅花,亦随着这明媚风光,轻轻摇曳了一整夜。
……
翌日清晨,李怀懿在长乐宫中醒来。他转过脑袋,见到姜鸾双眸紧闭,仍在熟睡,她的细眉蹙起,娇嫩的唇瓣轻轻抿住,似是陷入了什么不愉悦的梦境。
李怀懿的视线流连到她鬓角的腊梅,这梅花经受一夜摧残,已经有些蔫了,他懒懒地捏了捏花瓣,将那支腊梅扯下来,准确无误地扔到床榻之外的案几上。
姜鸾的脸压在枕畔,神情少见的脆弱,瞧着很有几分妩媚纤弱的气质。她似是被李怀懿的动作惊醒,眼睫微颤,缓缓睁开双眸。
“醒了?”李怀懿撑着头,从容淡然地看她,眸中仿佛盛满明月清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