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这样的眼神并不陌生。在他周围的很多人,都常常流露出这种热切的眼神,诉说着对于权势的贪婪。
彭翠茵的这双眼睛,虽然燃烧着熊熊贪念,但平心而论,这仍然是一双十分姣好美丽的眼睛。
李怀懿见过的唯一能与之匹敌的,是姜鸾的眼睛。
姜鸾的那双眼睛,般般入画,春水一般的潋滟眸光,总是平静而淡然的。
彭翠茵见李怀懿长久地注视着自己,连忙露出一个充满讨好意味的微笑。
李怀懿闭了闭眼,将心中那股莫名其妙的燥意压下。
他把手覆上了彭翠茵的腰肢。
奇怪。
李怀懿的眉头攒起。
分明是一样纤细的腰肢,但为什么,他似乎觉得姜鸾的更软一些。
“陛下。”彭翠茵摆动腰肢,欲往李怀懿的身上贴过去。
李怀懿的手臂瘦劲有力,巧妙地把彭翠茵隔开。他面无表情地盯了彭翠茵一会儿,把手捏在她的下巴上。
彭翠茵的自信渐渐转变为疑惑,她不解地看着李怀懿,但仍然配合他的动作,露出一个娇媚的笑容。
李怀懿揉捏了两下,感觉她的这个下巴,虽然也小巧精致,但皮肤好像更粗糙一些。
没有像姜鸾一样的那种,能令他心跳加快的触感。
李怀懿收回手,俯视着面前的彭翠茵,“给你三十息时间,让朕对你产生兴趣。”
彭翠茵瞪大眼睛,心思转得飞快。她咬了咬牙,伸手去解身上的罗裳。
她曾习过一种艳舞。
这种艳舞,是她从一个扬州瘦马那里学来的。大家闺秀,大多不屑于此道,但彭翠茵一心向上攀援,自然在自己最大的优势上,下足了苦工。
李怀懿一开始没看明白,疑惑地看着她的动作。等彭翠茵一边舞蹈,一边解落了罗裳,还欲解开小衣时,李怀懿震惊了。
这个女子,竟把他当成那等亡国之君?
李怀懿的心头窜起怒意,挥袖而去。
“陛下!”彭翠茵急急掩住衣裳,追上去,“臣妾可有何处做得不好?”
李怀懿的目光冷冽如霜,“尔太过放荡,不堪为妃。即日起,褫夺尔之封号,囚于冷宫,不得外出。”
他大步离开,任由身后的彭翠茵跌坐在地。
暮色笼罩大地,李怀懿出了彭翠茵的宫殿,乘上步辇,冷声道:“回承乾宫。”
宫人们不敢多问,纷纷手提宫灯,簇拥着他离开。
李怀懿望着笼罩在无尽黑夜的皇宫,目光冰冷淡漠。
他见过这种舞蹈。
是在父皇的一个妃子面前。
这个妃子,用催情的燃香,害死了他的父皇。他即位后,大怒,欲缢死这个妃子。
妃子百般哭泣,不知如何说动宫人,让宫人将她带到他的跟前。
随后,妃子屏退宫人,跳出这种舞蹈。
她以为他也是那等昏庸帝君,会为了一个女子的妩媚而折腰。
但他绝对不会。
李怀懿坐于步辇之上,身姿笔挺,目光坚定。
……
翌日,宫中便传遍了彭翠茵的遭遇,这个仅仅做了半日贵妃的女子,成为宫妃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姜鸾一边吃着樱桃,一边听宫女讲述此事。
等宫女说完,姜鸾摇头道:“本宫连日来细细寻思,突然回想起旧日一则传言。”
在和亲之前,越王曾有意地为她搜集一些秦国的宫廷秘辛,以保证她可以在异国安稳地诞下子嗣。
围在姜鸾身边的宫女,除了含霜,便是从越国带来的陪嫁宫女,都是姜鸾的心腹之人。她们齐齐竖起耳朵,探问道:“是什么传言?”
“本宫听闻,秦国的先帝,是在后妃的床榻上驾崩的。”
通常来说,寿终正寝的皇帝,会在驾崩之前,躺在自己宫殿的龙床上,庄严地交代身后之事,以保证权力的顺利交接。
宫女们俱是惊讶,含霜迟疑地道:“奴婢在宫中呆的久,确实曾听过这么一耳朵。但是,当年谈论这件事的宫人们,都被陛下枭首了。”
陪嫁宫女们连忙捂住嘴巴,纷纷摇头,表示自己不会说出去。
姜鸾轻笑了一下,“这么说来,传闻是真的咯?”
宫女们面面相觑,纷纷应道:“应该是吧……”
一般而言,在宫廷之中,被捂得越严实的传言,就越有可能接近真相。
姜鸾垂下眼睫,纤长手指拿过一颗樱桃,放入口中咀嚼。
樱桃汁液饱满,甜蜜可口。
“陛下不行。”姜鸾咽下樱桃,露出一个愉悦的微笑。
……
李怀懿并没有觉得自己不行。
在他看来,自己只是需要一个美貌而端庄的妃子。
但很显然,以目前的形势来看,这种人连个影子都没有。
李怀懿决定不再在后宫之事上浪费时间。他迅速地开拔大军,联合越国一起,围攻相邻的齐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