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容转过?身就看见?慧容哭着奔进来,边哭边叫道:“祖母,祖母。”,后头跟着霍钦并几个小厮丫鬟。
慧容没等着霍钦,进门一路奔到棺材边上,抹着泪哭天喊地道:“祖母啊,您怎么去的这?样快?您等等孙女回来见您一面呐!”
慧容跪在那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旁边的几个仆妇婆子又上?去拉扯着劝,“大姑奶奶节哀啊,别哭伤了自己的身子,您快起来吧,老夫人要是见着您这样心里也难受!”
慧容就是不起来,哭的快要晕厥过去,刘喜来家的就跟着哭,“唉呦,我的大姑奶奶啊,从小你就跟老夫人亲,你的孝顺我们做奴才的也都看在眼里的,如今老夫人去了,你可得节哀啊!”
主仆两个哭成一团。
映容看到这一幕不禁头疼,眼下这?样乱糟糟的场面,光是哭能管用吗?
可慧容又劝不起来,她非要跪着尽孝心,映容也就不管了,随她去了,又回?过?身来跟两个管事说:“先把?左右两个侧间腾出来,占地方的柜子什么的都搬出去,多摆几个凳子和椅子进去,一边摆二十个,耳房里都是香烛,纸钱和元宝什么的,仔细看着些?,千万别让明火烧着了,再拿二十捆香放在案上?,另外周边来的各家各户都多看顾点,让丫鬟们多烧热水,眼睛尖点,看着茶水没了就去添,别叫人家饿着渴着,这?还有的等呢!”
常仁宝点头道:“二姑娘放心,这?就叫人弄去。”
映容想了想,接着道:“我懂的不多,也没什么经验,两位管事都是府里的老人了,要是我安排的有什么不周全的地方就直接告诉我,省得我粗心办错事!”
常仁宝和高?保昌赶紧谦虚道:“二姑娘周全着呢!”
映容又道:“还有一事,这?回?白事办的急,像采办,厨房,杂务这几块全都是直接交给管事们去办的,我刚刚去账上?瞧了一眼,光这?一上?午各处支的银子就有五千多两了,但置办的东西好像没那么多呢,不过?眼下忙着给祖母发?丧,这?些?事先压下来,等给祖母发?完丧再论,只是这几日要劳烦您二位多费心盯着点了!”
两个管事听的冷汗都要下来了,心想这又是哪个兔崽子趁乱揩油水?
听着二姑娘这?语气是要秋后算账的意思呢,可千万不能连累了他们两个!
二人对视一眼,赶紧表态道:“二姑娘只管放心便是了!”
毅国公府霍家之后,大理寺卿殷家,顺天府佟家,国子监胡家都纷纷到了,秦家,王家和刘家略晚了一些?。
秦家来的是小沈氏和新夫人何氏,这?也是何氏第一次作为秦家的儿媳参与到京城世家的大事之中,因此形色之间略有些?胆怯。
映容见到小沈氏和何氏,上?前给她们安排坐位,过?了会儿赵氏从另一个屋里出来了,映容就让赵氏过来安排秦家的女眷。
毕竟她是未出阁的女儿家,帮着操持些?小事已经足够了,若是事事都抢先表现自己的能耐,只会让人觉得失了分寸。
映容安排的虽然是小事,但也雷厉风行的很快办完了,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与往常的利落相比,她在灵堂上?却表现的格外安静,没有哭的死去活来,没有争先抢后的表现自己的能耐,就披麻戴孝站在一旁,反到是后来的碧容和黛容比她更引人注目。
碧容显然已经把老夫人的灵堂当成了自己的表演舞台,进门的时候先痛哭流涕了一场,比起慧容还要更伤心三分。
这?就让人不解了,慧容好歹是老夫人教养长大的,她哭的这?么惨还能理解,可碧容又不是老夫人养的,平常关系也不是很亲近,哭成这?样实在假的很,况且碧容的痛哭也是雷声大雨点小,光听见声音看不见?眼泪。
等哭完了一场,碧容又开始站在灵堂上?指手划脚的安排丫鬟婆子们做事,本来映容都吩咐好的事,让她一搅和,那些丫鬟婆子都不知该听谁的了,二姑娘让搬凳子到侧间,三姑娘让给客人端茶点端水果,二姑娘让把放纸钱屋里的明火都熄了,三姑娘反倒让多点几盏烛灯照的亮堂些?。
碧容在那一通瞎指挥,映容险些让她气的吐血,这?要不是在老夫人灵堂上?,保准要开口骂她了!
屋里正闹腾着,外头又有人叫,“傅侯爷到了!”
映容听了心头一跳,侧目往门口看过?去,正看见?傅伯霆从门口进来。
映容愣在原地,他怎么会亲自过来?
只愣了片刻,脑子里反应过?来,刚想过去请他进来,谁知道余文轩和赵氏的脚步比她更快,已经三步并两步冲到前面迎他进来了。
余文轩又是客气又是惊讶道:“唉呦,侯爷怎么过?来了?”
傅家的礼已经到了,本以为人就不会来了,毕竟这?样大官大位的都是忙人,秦六爷不就没来?荀家也没来人,过?来做人情的大多是女眷,要么便是亲友。
傅伯霆微微颔首致意,向木案前走过去,有丫鬟递了点燃的香给他,傅伯霆伸手欲接,谁知那香竟然从中间断了一截掉在地上。
傅伯霆的手顿住,那丫鬟以为是自己的指甲不小心掐断了那香,吓得手忙脚乱的,映容赶紧过去,用火折子又点燃了三根。
她伸手,递给傅伯霆。
袅袅的烟丝腾空,缠绕后又飘散。
傅伯霆没说话,神色淡淡的接过来,映容就站在旁边,敛襟垂手,低眉顺眼的站着。
傅伯霆给老夫人上?了三柱香,又拜了三拜才退下来,凝视她半晌,刚想开口,那边小沈氏看见?他了,冲着他招手唤道:“伯霆,过?来说话!”
傅伯霆转身往小沈氏那边走,目光在映容身上?淡淡掠过?去,映容仍旧低着头。
两人擦身而过?,身影渐渐隐匿在喧嚣的人群之中,谁也没有再抬起一眼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