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容一走,潘氏脸色苍白,心生?无力。
云雀在一旁添茶,安慰道:“姑娘且宽宽心,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您如今舍个孩子出去,挣个姨娘的?位置,未知不是件好事,您做了姨娘,再生?个哥儿姐儿的,还怕往后没好日子过?”
潘氏疑惑的?问,“是这样吗?”
云雀嘴上连着说是是是,心里却瞧不起潘氏。
潘氏纵然心中千种万种的?难受不愿意,到底也?学着审时度势,低眉顺眼起来了。
过了两日,去正院给赵氏敬茶磕头,过了份简单礼数,赵氏又给她摆了一桌席面,算是上了个姨娘的?名分,众人都改口叫她潘姨娘,潘氏那边的?院子里,也?开始领着月例正经过起日子了。
刮过几?场瑟瑟的?秋风,又连着下了几?日雨,天气渐渐冷下来,已入深秋。
府里开始安排做秋衣,请了外?头铺子里的?师傅进府做的?,丫鬟婆子们按着品级,一等做四?件,二等做两件,三等做一件,通房丫鬟都按着一等丫鬟的?份例来,也?是做四?件。
姨娘们往年做八件,今年又加了两件,三个姑娘是一人十二件,赵氏自己是三十件。
自然了,这些都是毛毛雨,府里的?主子们想做衣裳何须等着季节,平日里愿意做多少便做多少,这一年四季的春秋衣裳,主要还是给下人们预备着。
有些粗使的丫鬟婆子们一年除了府里发的?衣裳,自己连一件棉裤都做不起,年年过冬全指望府里发冬衣和棉裤。
昌顺伯府连主子带下人,一共七十多人,一年四季的衣裳花销也?不少。
今年做秋衣的活计全是由映容张罗安排的?,做秋衣这一项,看着简单,实则繁琐,一来要跟铺子里对接,二来要安排府里的?几?十号人,有的?穿个三五天蹭坏了,跑过来说拿到手的?时候没看,搁屋里放了几?天,才上身就看见有破洞,吵闹着非要换,有的?说量错了尺寸大小不合适,人一多,事情就乱糟糟的?。
映容虽没什么经验,但贵在认真细致,一项一项的合计,又定下规矩,量完尺寸自己查看,确认无虞了便不许再更改,衣裳到手先检查一遍,人走了再回来就不许换了,又有赵氏和刘妈妈的?提点,这桩事办的?也?算是井井有条,不止如此,比起往年来还省下一笔银子。
赵氏看了自然欣慰,她早就想让映容学着管家,只是一直没好开口。
原先老夫人还在家里的?时候,慧容尚未出嫁,赵氏心里想叫映容管管事磨练磨练,可碍于前头还有个慧容,不好越过姐姐叫妹妹来管。
奈何慧容又是个懒散不爱管事的?,有她这个大姐在前边横着,家里四?个姑娘一并都闲下来了。
如今老夫人不在家,慧容又嫁出去了,赵氏原先有顾虑的?事,全都撒开手去做,嫁过来这些年,总算不必看眼色了,腰杆子直起来,说话也?更有底气?了。
这边映容刚整理好账册,又自己细细核对一番,便往赵氏院里过去。
近来映容帮着分担了好些事务,赵氏自己得?闲,越发爱四处玩耍去,不是与别的夫人结伴上香拜佛,就是去各家赏景赴宴。
正院里,赵氏拿着本画册子看,想着挑些花样绣在新衣上,见着映容过来,把手里的?画册子丢在榻上,笑着招手叫坐,刘妈妈如今跟映容也亲近,一边吩咐小丫鬟奉茶,一边对着映容笑道:“二姑娘来了。”
映容顺着手边坐在榻上,递了账册子道:“母亲过目看看,我自个理的?,也?不知有没有错的?地方。”
赵氏往嘴里塞了块切好的桃子,随便翻了两页便扔在桌子上了,抚着额做头疼状,“唉呦,看了十几?年账本子,好容易才歇上两天,可别再让我看了。”
刘妈妈笑道:“夫人如今真是越发小孩子脾气了,把二姑娘一天一天养大了,自己倒养回去了!”
赵氏把榻上的?画册子拿到小几?上,摊开来,指着上面繁复精致的图样问道:“你瞧瞧哪个花样子好看?挑几?个花式绣在衣裳上。”
映容翻了翻,弯弯眉眼笑道:“这个桃枝样式的?很?精巧,看着也?是新式样,绣在褂子角上肯定好看,若不然绣在纱衣上也?是可以的?,挑个水红的,或是暖白的,绣上缠枝并几片桃花,不要多,三两朵就行,做件花绣的?纱衣,罩着外?衫穿,更显得朦胧绮丽。”
赵氏道:“若做纱衣,该配细丝的?才好看。”
母女两个就这么着,从账本子扯到了做衣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