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和尚略睁了睁混浊发黄的双眼,“这也是支好签,是上上签,姑娘是个有福气的,将来必能平安顺遂,夫妻和睦。”
碧容张着?嘴巴,愣在原地。
慧容沉吸了口气,“我还就真不信了,我要再抽一次。”
慧容抢过签筒,哗哗猛摇一阵。
哐当?一声,两根签同时掉在了地上。
慧容一手捡起一个,左边的签是,天圆地方迷惘处,人进人出新迹时。
右边的签是,堂前朱门栖瑞鸟,小楼砖瓦添花红。
慧容实在是懵了,“这又是怎么回事?我摇出来两根签,一根是天圆地方迷惘处,人进人出新迹时,一根是堂前朱门栖瑞鸟,小楼砖瓦添花红,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老和尚默了半晌,才道:“您这是一根上上签,一根下下签,天圆地方为上签,堂前朱门为下签,究竟好是不好,不看签,看施主您自己。”
“不是,这,这怎么可能,你这和尚没诓我吧?我不少你银子,你可得说实话,这天圆地方怎么可能是上签?堂前朱门怎么是下签呢?”
慧容实在不能明白,明明堂前朱门那支签看起来更好更圆满。
老和尚说话慢吞吞的,“这堂前朱门看着?虽好,实为下签,这天圆地方看起来寂寥沧桑,然则是通透豁达之意,为上签,老衲说了,好是不好,全在施主您一念之间,朱门富丽未必好,天地迷惘也未必不好。”
虚虚实实一番,气的慧容说不出话,把两支签扔在地上转头就走。
映容留了一锭银子在蒲团上,也跟着?出去了。
慧容在路上走的蹭蹭的,边走边忿忿道:“那老和尚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我看他是编不出来了,才在那胡说八道打马虎眼,想糊弄我们呢!”
*
慧容生?气了一路,回了昌顺伯府,便径直去了海棠院里。
本想着去烧香拜佛求保佑,可谁知道平白遇上这么件添堵的事。
慧容心中气结,加上一上午来回奔波,身子也有点乏累,回了房便歪在榻上睡着了。
睡了半个时辰左右,凝露过来叫醒她,慧容迷蒙睁开眼,披衣起身,准备喊人摆饭。
这时甘妈妈推了门进来,笑着?道:“姑娘,伯爷和老夫人在前厅摆了饭,让您过去呢!”
慧容应了一声,对凝露道:“叫小厨房的人先歇着?吧!”
凝露点头,又服侍着?慧容穿上洋红百褶长衫,整理了鬓发,一同往前厅去了。
慧容到了前厅里,见父亲,祖母,赵氏和三个妹妹都坐在那里,一家人都到齐了。
大堂正中间支起了逢年过?节才用的福禄寿八仙桌,桌上热菜凉菜摆了二十多道。
慧容心中微微惊讶,走上前去,在映容身边的空位上坐下。
家里这般团圆齐整的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可不多啊,今天又不过?年又不过?节的,怎么摆起这么大的阵仗来了?
刚坐下,一旁伺候的小丫鬟忙上来布置碗筷,余文?轩笑眯眯的夹了一只虾放在慧容的碟里,“你不日就要出嫁了,将来再想回家里吃顿团圆饭就不容易了,今儿这顿饭算是给你摆的。”
慧容这才明白过来,端着小碟接过虾仁,笑道:“多谢父亲。”
老夫人满是慈爱的看着?慧容,“从前还没有桌子腿高的小丫头,一晃也要出阁了!”
赵氏识时务的说笑一句,“慧姐儿是在母亲跟前养大了,如今她出阁,您可不是要舍不得了嘛?”
老夫人感?怀过?往,说起慧容从前的事,又叮嘱道:“到了婆家,万不可再像做姑娘时那样娇纵了,婆家可不是惯你的地方,要学着孝敬长辈,照顾夫君,做个贤惠媳妇,可懂了”
慧容低头羞涩道:“都懂的。”
碧容在一旁听着,撇撇嘴,先是看向映容这边,见映容一门心思吃菜,好像不是很想搭理人的样子。
便果断掉转了方向,频频向黛容那边使眼色。
众人正吃着?饭,却见大管事常仁宝急急忙忙从门外跑进来,额上全是汗珠子,一边跑一边叫道:“不好了伯爷,不好了,出大事了!”
余文?轩放下筷子,不悦道:“什么事这么着?急?吃饭都不让人安生?!”
常仁宝指着?外头喘气道:“前边门房来报,说霍世子在跑马场坠马了,伤的很严重,我原还不信,可刚才我跑到门口去看,正好看到世子血糊糊的被抬回来,真?吓死人了!”
余文?轩大惊失色,猛的站起身来,话都说不利落了,“什么,什么?你再说一遍,世子怎么了?”
常仁宝急得拍腿,“世子坠马了!”
慧容乍然一惊,手边的瓷碗哐当?一声砸在地上,伴着清脆的响声碎成数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