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观赏了一会儿,才将自己的视线移到了树下,他看见一个妇人打扮的女子站在树下,面前摆着一个大桌子,也不知道是在干什么。
“要不……我们过去看看?”谢阑对那个摊子也很好奇,在得到了江楚阑的同意之后,他们一齐走了过去。
那大桌子上边放着的是一根根纤细的红线,那位妇人素手纤纤,将那些红线编织在一起,没多会儿就编出了一个精巧漂亮的红绳。她往红绳上点缀了两粒白玉珠,最后打下一个同心结,才算大功告成。
她把刚弄好的两条红绳放在一边,望了江楚阑他们一眼,复又低下头去打红绳,问了句,“这两位客官可是有事相求?”
江楚阑定睛看了她一眼,居然看不出她的原身是什么,只看见一张密密麻麻的网。他只判断出这妇人不是鬼,想来应该是一只千年大妖,那么……她知道穷奇下落的可能性很大。
“正是。”谢阑回答,看着妇人模样的女子摆弄着手上的丝线,觉得有趣,便站着看了好一会儿。
桌上放着一个木桩子,上边缠着八根红线。妇人指尖翻飞,八根红线就缠到了一起,她一边弄,一边念念有词,“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放不下,人生八苦何人能逃能免,众生苦相,皆因为情所困,无情无怨无牵无挂,方是一生顺遂……”
“生时四下流离,老时孤苦无依,病时无药可医,死时无人问津。”她年纪看上去不大,不过三十出头的模样,但是随着她编织红绳,她眼角渐渐露出了细浅的皱纹。
她笑着看向他们,眼里却是迷茫困惑,“尔等也是为情所困的可怜人?”
她能看见他们身上沾满了红尘的颜色,张扬着,旖旎着,也不知是用情多深,才能念念不忘至今,不减丝毫。
“我等只是想问问前辈,是否感觉到了一丝不属于此处的煞气?”江楚阑不知道这个要怪想要干什么,他们只是想问问穷奇的消息而已,怎么又扯到了为情所困?
她摇了摇头,明知故问道,“这鬼市来往的世人那么多,他们每一个身上,都带着相当重的煞气浊气,不知客官是要问哪一个?”
“鬼市有鬼市的规矩,摊主既然摆了摊子在此,想必也是个生意人,不如我等买了您的红绳,您附赠一个消息给我们?”谢阑还是好声好气地同她商量,丝毫不见烦。
“尔等既然懂规矩,就该知道我这红绳不是普通饰物,只有有情之人才能戴上。”她又织完两根红绳,递到了他们面前,“若你们能够戴上,我便告诉你们想要知道的事。”
“此话当真?”江楚阑有些惊讶,但他觉得自己戴不上这个东西。毕竟是有情人才能佩戴,他百年来孑然一身,淡漠薄情,都快看破红尘出家当和尚了,情之一事,与他无关。
但谢阑抱着试试的态度接了过来,伸手就往江楚阑的左手腕上套,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那个精巧的红绳就落在自己腕上。
在红绳触碰到他的那一瞬间,白玉珠子上浮现出一个“阑”字,带着浅紫色的光芒,好不稀奇。
他伸手扯了扯,发现根本扯不下来,心想这东西真是结实,而后又尝试去解开它,发现无论怎么做都是徒劳无功,这个东西根本就解不下来。
谢阑那边已经戴好了,他摩挲着手上的红绳,问,“如此,摊主可能告诉我们穷奇的下落了?”
那妇人模样的女子仔细地端详着他们两个,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答,“穷奇的气息在不周山南方,那一块儿恰好是璇玑阁,你们去璇玑阁碰碰运气,说不定能够找到。”
江楚阑听了这话,暂时放弃解开红绳的举动,所以到头来,他还是要去贪食那个血腥至极地方?他可以拒绝吗?
“如此,便多谢了。”谢阑道了谢,留下一袋银子作为报酬,就带着江楚阑离开。
他看见江楚阑在奋力解开手上的玩意儿,道,“别白费功夫了,画情牢是解不开的。”
“为何?”这不就是一根普通的破烂绳子吗,他就不信自己解不开了!
“喜娘善织物,众所周知。据说早年间,有一只喜娘被上界的月下老人看中,带回去做了侍女,后来得到了月老的赏识,月老给了她一条红线,由她编织有情之人的信物。”谢阑解释,“月老红线编织的画情牢,寓意情之一事,身不由己,姑且画地为牢,不得解脱。”
“除非相思那人死掉,否则一辈子都解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