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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七夕(2 / 2)


姜洵方想拒了,却听?自己将将还在打呵欠的小妻子好?奇地问:“香桥会是什么?”

那两妇人语笑盈盈地介绍道:“是我们镇上的一项习俗。每年都会挑上十对夫妇,到那香桥之上,双方皆裹着披风、戴着面具,掩饰身形与容貌,自桥的两侧迎面而去。若是郎君能在与小娘子擦肩前,便认出小娘子来,便说明?你二人呐,是前世的姻缘。这还不算,凡是登了那香桥的,织女娘娘便会给二位祝福,二位往后的感情定是和?和?美美、无波无折,连嘴都不会拌的。”

她们还解释道:“这十对夫妇可?不是胡乱选的,我们物色的,都是当夜这集镇上,容貌气度最为出色的。方才在这街市上,便见二位流连忘返,又观二位亲密有加,想来,该是一对伉俪罢?”

言下?之意,被?她们选中,本身便是一种荣幸,再有便是,哪对夫妻不想要织女娘娘的祝福?

曲锦萱意动了。

她既想要传说中那位织女娘娘的祝福,也想让姜洵能在一众女子中,辨认出她来。

身边人的渴盼,姜洵自然也感觉到了。

他?是个连符应谶纬之言都不愿信的人,惶论这些??

可?……如果她非要去,哀他?两句,他?也不是不能考虑一二。

“夫君,你能认出我的,对么?”

娇音传来,姜洵没?想到听?来的是这么句话,他?眼角微抽:“我说了要去么?”

他?扯下?脸,眉止也压得极低。可?小妖精近来胆子大了、也学坏了,不仅会用激将法,还敢在人前做小动作了。

借着袖摆的遮挡,姜洵不动声色地,握住敲敲抠自己手心的、那只作怪的小手,朝那两名妇人略一颔首:“荣幸之至,烦二位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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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满彩纱的石拱桥,每根望柱上头,都放着红彤彤的灯笼。

桥旁的湖面上,浮着爱侣们虔诚愿望的各色纸船。若拆开?去看,林林总总、来来去去,总归是那么几句话。

与郎结好?、与妾长?久。

祈卿心不变、盼郎心不渝。

被?请去参加那香桥会的,既都是容貌姣好?、气度傲人的,被?吸引的围观之人自然也不会少。

河堤两岸走道阗拥,个个都伸长?了脖子往那石桥上看,看有几对会被?认出,又有几对会错过。

需知以往若有认错了的,若是女方性悍,当场赏夫君吃耳瓜子的也不是没?有。

是以,泰半被?选中的、有经?验的郎君们心中早有了计较,宁愿上去闲晃一圈,当自己瞎了眼认不出,也不随随便便伸那个手。

毕竟没?认出妻子来,顶多是被?嗔怪一声眼拙,可?若是拦错了人……

这会儿,先前选人的两位妇人,一人坐在架古筝旁,另一人,则扬声说着规矩。

“诸位可?见,我身边有理乐之人,迟些?,她手下?那琴音一响,诸位便出发,中途不许搭话、也莫要磨蹭,尤其不兴走回头路。娘子们若是认出你夫婿,可?不许给他?暗示,可?若是被?你夫婿以外的人给拦了,只管走开?便是。郎君们不可?无礼拉扯,否则那斗篷一脱,事儿可?就不好?看了。”

她话一说完,围观之人也跟着紧张起来,个个摒气静音,想看今日这香桥之上的‘寻妻’,到底有几人能寻着。

片刻后。

琴弦拔动,乐音流出,石拱桥的两侧,男女各自出发了。

清扬的乐声中,曲锦萱两手拢着披风,怀揣着忐忑与期待踏上步阶,向桥的另一边行去。

远远地,她的目光便透过对向的一众男子,瞟向了坠在最后头的那个。

郎君身量修长?,面上覆着个黑面獠牙的花脸面具,如闲庭信步一般,迈着长?腿缓缓步上桥梁。

那双腿的力度,她清楚。

她知道,那便是她的夫婿。

与旁的抓耳挠腮、张目四顾的郎君不同,他?气定神闲,步伐慵懒随意,连行进的方向都没?有变。看起来,丝毫没?有要寻人的意思。

试问天下?的女儿家?,若有人宠,哪个不是娇字当头。

这些?时日来,曲锦萱享受过自己夫婿不经?意间的宠溺与纵容、得过他?的打趣与关怀。可?人总是不满足的,没?得到时想要伸手去够,得到了,却又想要更多。

以前,他?总是对她冻着张脸时,说的也是各色冷言冷语,那一切,她都能忍受。可?当他?对自己的态度有了转变后,一点小委屈,都能立马让她喉间发堵。

好?比眼下?,他?能识破她的小心思,亦能容得下?她偶尔的狡黠与小性子,若是此刻认不出她,她这心里岂能舒服得了?

可?见人这性子,都是被?惯出来的。

这会儿,见那人仍是不急不缓的模样,曲锦萱心中憋了好?一股子气,便也把?目光收回,甚至人也故意往旁边移了移,心想认不出就算了,她一个人走完这桥。一会儿回马车、回会馆,她也不要理他?!

心里的狠话撂得快,可?真打定主意后,曲锦萱胸间却砰砰乱跳,一颗心直要跃出嗓子眼似的,连带着呼吸都急促得不像话。

近了。

只有几步的距离了。

曲锦萱的手越发攥得紧了。

她掐了掐手心,把?心一横,便想快步下?桥。

就在她以为就要与他?这么擦肩而过时,那目不斜视的人,身形却倏然一移,拦在了她身前。

“躲什么?”男人嗓音清幽,好?整以暇地,拉着长?音问她:“你夫婿在这,你待往何处去?”

原来这人早便认出了自己。

百感交集之下?,曲锦萱鼻头一酸,两行清泪便滑到了腮畔。

“夫君好?坏。”竟这般有意逗她。

听?她声音幽咽,姜洵抬手摘下?她脸上的面具。

方才还是气鼓鼓的人,瞬间哭成了可?怜兮兮的模样。

“哭什么?”

姜洵好?笑不已。

怪道大夫说她会情绪激荡,一点小事就哭成这样。

曲锦萱哽咽:“夫君、夫君故意的。”

姜洵心底谓叹一声。到底还是做不到袖手旁观,接了她的巾帕,给她拭着泪。他?耐心解释道:“我并非有意。这夜间本就不便视物,桥上之人本也不少,又都裹披风戴面具,我纵是眼能透视,总也要一个一个瞧过去?”末了,他?又打趣道:“若说有意,你才是有意躲我罢?怎还倒打一耙了。”

曲锦萱想说些?什么,可?她人还在抽搐,一张嘴,又冷不丁喝了口湖面吹来的夜风,夜风侵入肺间,激得她打起一连串小小的哭嗝来。

这下?,姜洵真是忍俊不禁了。他?的一记闷笑,直将曲锦萱臊得羞面见人。

曲锦萱上前一步,抱住他?的腰,用他?胸前的布料蹭着眼泪,头都不好?意思抬。

二人都抱到一起了,桥侧围观的人众怎么还不知道,这是有一对儿已经?成功了。

掌声、喝好?声自两岸响起,盖过了岸边的古筝音。

除了他?们,还有一对夫妇也是‘相认’成功的。还真就那么巧,那边那对儿夫妇,也是一个在哭、一个在哄。

方才介绍规矩的妇人上了桥,见两对都在哭,急忙招了弹琴的妇人去顾另一对。她自己,则疾步行到姜洵与曲锦萱跟前,灼声道:“可?别哭了小娘子,快、快些?,对着那亮的星子解释解释,说你这是喜极而泣,并非有甚隐情,让织女娘娘莫要误会才是。”

曲锦萱从姜洵怀中抽身出来,不解地看着那妇人,雪眸雾蒙蒙的。

妇人连忙解释道:“小娘子有所不知,若夫妇在这香桥上流了眼泪,就怕织女娘娘以为你们是怨侣,从而屡降磨难,欲令你二人分开?。”

这样的话,自然把?曲锦萱给吓了一跳。

她二话不说便揩净了眼泪,听?着那妇人的指点,寻到了天际最亮的织女星,双眼紧闭、双手合十……

好?半晌,曲锦萱才重新?睁开?眼。

“小娘子可?说清楚了?”

“说清楚了。”

那妇人长?吁了一口气,脸上的焦灼卸下?,她复又眉开?眼笑起来:“恭喜二位,二位定是宿世的姻缘,这往后啊,定然是夫妇相得、羡煞旁人。”

说完这些?,她将手中的长?形锦盒递了过去,笑道:“这是今日的彩头,东西不算贵重,图个吉利,祝二位百年恩爱、同心同德。”

曲锦萱双手接过,极真诚地道了谢。

至此,已夜近更阑,这个如梦般的七夕之游,便也该结束了。

回会馆的路上,疯玩半宿的曲锦萱靠在姜洵怀中昏昏欲睡,整个人像被?抽光了力气似的,就连下?马车进会馆,都是姜洵给抱进去的。

出奇的是,姜洵才把?她放到榻上,她便醒了。

不仅醒了,还立马精神了。

“夫君,我方才除了给织女娘娘做了解释外,还向她许了愿的。”小女人的声音又甜又软:“夫君想听?么?”

姜洵的脖子被?她揽着,他?俯着身,与她对视。

小女人眼如春夜清波,口角间尽是浅笑盈盈。她轻轻眨着眼睫,眸中,泻着比星光还要璀璨的欢喜。

因着哭过的缘故,她的鼻头还有些?红迹,又平添了几分带着糯意的娇媚,与他?说话,更似是在撒娇乞怜。

这般美好?,直让人想牢牢拓在脑中、刻入心间。

姜洵的眼神一阵动容。

想起她方才喜极而泣的狼狈样,他?的胸间,更像是塌了一块似的。

他?知道,他?该问的。

他?也知道,她一定会告诉他?。

甚至,他?心中清楚,她许的是什么愿。

可?理智却告诉他?,他?应当,不能问。

“不是许给神灵听?的么?怎么我也有这份荣幸了?”姜洵收回神思,打趣道。

曲锦萱并未察觉这些?,她伸手去抚男人那双鸦青的长?眉,喃声道:“夫君,如果我说,上一世我们也有牵扯,你信么?”

姜洵笑她:“你掐算出来的?还是发了何等怪异的梦?”

“我知道的。”曲锦萱突然笑靥如花:“比梦真实?。”

姜洵听?她字正腔圆,且带着执着与怪异的笃定,心间只当自己这小妻子是高兴到发傻了。

他?拍拍她小臂:“好?了,松手,我要去沐浴了。”

曲锦萱听?话地撒了手:“夫君快些?出来,我帮夫君搽药膏。”

是姜洵出发来宁源前,没?要的那罐膏子,曲锦萱这回又给带来了。姜洵那伤口已结了痂,正好?能用。

小女人尾音软绵,直令人心头颤动。

闻言,姜洵起身的动作一顿。

突然,他?直接把?曲锦萱给抱了起来:“你也没?洗,一起罢。”

在曲锦萱的低声惊呼中,她被?直接扛抱进了湢室。不仅如此,男人三下?五除二地,把?她给剥了个精光。

浴桶内,曲锦萱抱着自己的双臂,双止圆睁:“夫君?”

男人长?腿迈进浴桶,不顾那不停向外溢的水,也坐了下?去。

他?把?人捞到怀中,与她额头相抵:“我记得,已过了头三个月了。”他?沙声道:“吃了我的荔枝,不用给些?好?处么?”

……

从湢室出来后,曲锦萱上下?眼皮像被?呵胶给黏上了似的,哪里还有力气给他?搽药。

“睡罢。”姜洵放下?床帐。

静夜中,半梦半醒的曲锦萱,突然昵喃了声:“夫君,我今晚好?快乐。”

姜洵应她:“知了。”

未几,姜洵才又说了句:“明?日,该回奉京了。”

这话在曲锦萱脑子里转了两转,她蓦地睁开?眼:“明?日?怎地突然这样急?”

姜洵摁住怀里急得乱动的人,沉声道:“宫中有急诏来。”

似是感受到她的不安,他?大掌覆在她的小腹上,安抚道:“回京后,你好?好?养胎就是。”

奉京,迟早要回的。

起先,他?以伤势、筑堤为由推过几番,可?这回,终于有人忍不住,要召他?快些?回京了。

作者有话要说:女鹅虽然软,但嘴皮子有时候还是蛮厉害der~

害,且甜且珍惜,我已经开始(ㄒo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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