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霏开去卫生间洗了把脸,然后回到座位上,全力以赴地投入工作。上周有两个采访,她都还没来得及写稿子呢,再加上前天采访方教授的稿子也没写。老天,有三座大山正等着她攀爬。
她才没有时间去失恋,去凄凄惨惨戚戚,况且她又不是没失恋过。
失恋?呵呵,用词错误。从未恋,何谈失。从未得,何谈失。所以,她还是她。生活没有变化,她既未得到什么,也未失去什么。她就是做了个梦又醒过来,仅此而已。
齐天朗没再烦她。上午没烦她,下午没烦她。中午陈小尘叫他一块出去吃饭他也没去。
吃饭的时候,陈小尘忙着抱怨自己的老公多没情趣。她过生日,他连一束花都没买,而是买了两条带鱼回家做红烧带鱼给她吃。
林霏开根本没心思听陈小尘秀恩爱,直到陈小尘大声质问她为什么要给面条放这么多酱油,她才惊觉自己错把酱油当成了醋。
她从神游太虚回到现实人间。
错把醋当成酱油?错把游戏当成爱情?她真的好笨。
因为面条里有很多辣,所以她才想放醋解辣。
她被辣得直咳嗽,陈小尘连忙起身倒水,她喝下去,但还是不停得咳嗽,咳得直不起腰,咳得眼泪直流。真的太辣了。
陈小尘说,看来以后真不能再光顾这家店了。吃碗面条而已,至于要人命么。
辣椒这种东西,饭菜里放一点点,是佐食佳品。如果多了就很可怕,还不如无胜于聊。
这碗面,林霏开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陈小尘要帮她重新叫一碗,被她拒绝。林霏开倒掉面汤,将饮水机的热水倒进碗里,囫囵吞枣地吃完了她的午饭。
既然选择了这碗面,那无论如何,她也会把它吃下去。况且,它并非完全不能吃啊。只是,这习惯好吗?
恍然之间,林霏开想到尤行健。其实两人之间早就有矛盾了,但她一直宁愿做鸵鸟,把头埋在沙子里,对现实的裂缝视而不见,也不去主动解决问题。直到爆出一个钱蓁蓁,让他们的关系彻底不可挽回,让他们彻底变成仇人,连普通朋友也做不了。
这一切,怨谁?
肯定不能只怨尤行健出轨,或者只怨钱蓁蓁插足。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分手不是一天决定的。
吃完饭,陈小尘又想去逛超市。林霏开表示,你自己去吧,我想回去休息。陈小尘表示,你不去我自然也不去,我舍命陪君子。
回到办公室,林霏开看见齐天朗正在吃外卖。一边吃,一边还在浏览网页,不时会心一笑,完全没注意到林霏开,视她为无物。
男人真的比女人更容易看得开,放得下啊。
她忽然觉得好不适应,不适应这种他不烦她,不适应这种安静。
可是,有什么不适应的?他在她的工作和生活中才出现三天罢了。之前没有他,她的世界不也风和日丽的吗。她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啊。
好吧,齐天朗,有本事你就永远别理我。
林霏开搬出躺椅,躲到自己的工位后面午休。但是哪里睡得着呀。
小赵好精神,不休息,跑过来和齐天朗小声聊天,两人时不时窃笑。林霏开觉得,齐天朗的笑声尤其大。在安静的办公室里,就和深夜的秒钟一样,凸显出它巨大的存在感。唉,没注意到有人在午休嘛,有没有一点公共道德心。素质呢。
林霏开侧身而卧,刚好能从办公桌底下看见齐天朗和小赵的腿脚。两人都穿着蓝色牛仔裤和白色休闲鞋。齐天朗的腿没有动,小赵的腿晃来晃去,偶尔蹭到齐天朗的腿。两人真是连腿脚都般配。
等了好一会,小赵终于回去了,林霏开觉得她简直恋恋不舍。
小赵刚毕业两年,听说大学曾有男友。漂亮,高挑,开朗活泼,业务能力不错,为人好相处,还会做饭。出生于二线城市的小康之家,独生女,父亲是公务员,母亲是老师。如果自己是男人,林霏开觉得,她愿意娶小赵作老婆。小赵是很适合做老婆的女人。
大家都纷纷搬出各自的躺椅,进入午休状态,除了齐天朗在干活。
等到下班,齐天朗也没搭理林霏开。一整天,他都在电脑前写啊写。林霏开收拾了东西准备走人,临走前又看了一眼眉头紧锁正在打字的齐天朗,一股怅惘之情涌上心头。
她其实一直在等。她以为她回了字条,他会再次求饶。她以为他会解释一下关于英国的学姐,她以为他会为昨天的事情做一个交代。
但是,都没有。
他不过是玩玩。可悲,一场游戏,你认真遵守所有的规则,全心全意地投入,别人却真的只当它是游戏,随便玩玩。
不要再想,一切到此结束。
林霏开踩着点下班,这几乎是从未有过的事。陈小尘在后面大呼,等等我,等等我,好准时啊,你下班比上班准时多了,最尊敬你这种有原则的人。
晚高峰的地铁,人挤人,空气不太好,车厢里有股汗水混合二氧化碳发酵变质的味道。林霏开坐在座位上昏昏沉沉,不一会,就向左歪向右歪了,最后干脆睡着了。
一觉醒来,她发现自己的头正靠在旁边帅哥的肩膀上。帅哥很帅,皮肤黝黑,鼻梁高挺,眼睛闪亮,正冲她微笑。两人的脸贴得很近,林霏开简直连帅哥下巴上的一粒痘印都看得清清楚楚。
她觉得他的眉眼很像那个人,嗯,有一点点像。
妈呀!救命!
她明明记得上地铁的时候,旁边坐的是个女白领。什么时候玩的大变活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