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尔莉特招招手，一黄一黑两大坨就向她飞来，她一手一个提着两个有点儿不成人形的家伙的后领，随意地向身后抛去。
“金玉，把治愈药剂给他俩用。”
“啊……是！”
拿回了脑袋的燕尾服绅士似乎并不在意薇尔莉特抢回猎物的举动，他慢条斯理的把羊头骷髅重新安放回脖子上，这才慢悠悠的从原地站起，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众人。
“薇薇女士，真没想到，你还挺顾念同伴之谊的。”
“同伴之谊？”薇尔莉特和善笑，“你想多了，我只是不想让那两个家伙继续加强你的力量而已。”
“哦？”重新装好了脑袋的燕尾服绅士饶有兴致的看着薇尔莉特，并没有继续攻击的意思，似乎是被薇尔莉特的说法吸引了，作出十分感兴趣的聆听模样。
薇尔莉特慢条斯理地说着不搭边儿的话，“我去过了你的卧室。”
山羊先生摇了摇头，“随便进入一位男士的房间可不是淑女该做的事。”
薇尔莉特没理他，继续道：“卧室隐藏的密室里有很多有趣的东西。”
山羊先生森冷的幽绿目光扫过金玉手里的水晶瓶，幽幽地说道：“是啊，你们还不问自取了一些东西。”
金玉的手一抖，差点儿把水晶瓶摔了，其余几个分享了魔药的人也觉得脸有点儿臊，毕竟被人家主人（甚至是大boss）挤兑到脸上了。
但是薇尔莉特脸皮厚，就像没听见一样自顾自的继续道：“我在那里发现了一些有趣的记录，虽然笔记的主人看起来疯疯癫癫脑子似乎不正常，写的东西就像吞了鼻涕虫一样一言难尽，但是有些内容还是具有参考价值的。”
“愿闻其详。”山羊先生的目光略带审视地注视着薇尔莉特，他交叠双腿又坐了下来，就像薇尔莉特印象里占星台那些倾听魔法学徒答辩的导师似的。
从初次见面开始，这位山羊先生一直是不紧不慢的绅士做派，更多时候都是安静沉默的旁观者姿态。后来就算暴露了可怕的另一面，他也不急于处理破坏了他【游戏】的薇尔莉特几人，而是更像是玩弄着猎物，享受着游戏过程却不追求结果的恶劣反派。
正是这种微妙的态度，让薇尔莉特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推测。
法庭穹顶的彩绘从薇尔莉特的脑海中闪过，她瞥了一眼身后服用了治愈药剂还在恢复的两个重伤员，用一种吟游诗人的语气娓娓道来：
“很久很久以前，一个在大国夹缝中的小国遭遇了最艰难的岁月，天灾横生，战争倾轧，小国的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深感无力的国王向【神】祭祀祈求救赎，【神】倾听了国王的心愿，并提出了一个交易，以人性换取力量。”
“国王同意了【神】的交易，【神】赐下了一枚种子，将种子埋入土中，用野兽的血肉和灵魂当作养料，种子长成了一棵大树，并结出了神奇的果子，吃下这些果子，就能获得野兽的力量，鹰的视力，豹的速度，熊的力量，狼的嗅觉……”
“最开始，是战士们服用了这些果实，转化为了类似于狼人的可变身兽人，他们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让普通人的敌人闻风丧胆，不仅让小国幸存了下来，甚至让王国的势力不断扩大。”
“紧接着，王国的贵族们也觊觎起这种力量，为了维护统治，他们派遣士兵进入森林，猎捕最强大凶猛的野兽献祭给【神树】，转化为最强大的一批兽人。”
“再后来，统治阶层们希望民众更加温顺服从，于是民众们服下了转化为牛，羊，兔等草食动物的果实。”
“可是好景不长，人们渐渐发现，随着野兽力量的侵蚀，他们从最开始可自由变身自由运用能力的德鲁伊，变成了被兽性控制的半人半兽的怪胎。”
“人类的社会无法允许这样的怪胎异类存在，他们被其他人类王国排挤，驱逐，围剿，最后被逼退到了一座山林之上，就像曾经被他们追猎过的野兽一样，在山林间狼狈的逃蹿。”
“绝望的国王再次向【神】祈求，希望为国民求得容身之所，为此他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神】提出了一个交易，用国王最珍贵的东西交换容身之地。”
“国王献祭了自己的权利，【神】把连绵的山林与尘世隔离，让那里成为了兽人们的理想乡……”
见薇尔莉特停了下来，山羊先生十分捧场的鼓起了掌，“有趣的故事，听起来是个像模像样的神话传说。”
薇尔莉特眨了眨眼，摊开手说道：“这故事我是从那些残章的只言片语里拼凑起来的，加上其他的一些线索连成了脉络。我的想象力虽然丰富了其中的不少内容，但我想这应该和真实情况相差不大吧？”
“真实情况？”山羊先生似笑非笑地反问道：“你是指什么？”
薇尔莉特耸耸肩，“其实这个故事还有后半段，你想听吗？”
“哦？还有后传吗？”
“是啊……”薇尔莉特微笑道：“后来呀，有一个天才的炼金术士，十分的痴迷长生。他通过整理国王的遗稿，复原出召唤【神】的炼金法阵。”
“他同样和【神】做了一笔交易，出卖灵魂换取长生。”
“然后……他的确长生了，他见证了兽人王国的重新建立，发展，冲突，平衡。他是个冷漠的旁观者，又是热心的社会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他被重视，尊敬，爱戴，除了看起来变得不人不兽不鬼的。”
山羊先生抚掌轻笑，“卓尔不群的想象力！女士，你是在暗示我是那个为了长生出卖灵魂的炼金术士吗？”
“不，当然不。”薇尔莉特理所当然地摇头，“我的意思是，你是那个【神】。”
“……或者说，一直在用交易玩弄他人的【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