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灵致被他一句话说得目光摇摆不定,不知道落哪儿好。她手里还攥着毛巾,只能攥紧了些。
七爷定定瞧着她的脸,视线不移。
“三娘如今,是我的妻子了。”
薛灵致不甚明白他这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只见他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盒子,放在桌上,推向自己。
薛灵致视线有了一个定点,落在盒子上。
七爷说:“十六。”
薛灵致皱眉头,只听他轻笑一声,扳正她的肩膀:“反正是个礼物,放着吧,明日再看。春宵苦短,不如做些正事?”
“什么正……”事?
她话说到一半,反应过来了。面上一红,没了□□的掩饰,芙蓉面红过了头,快赶上这红嫁衣了。新婚之夜,还能有什么正事?
七爷起身取了两杯合卺酒,臂弯交互,完成这道仪式。
薛灵致喝得急,捂着嘴呛了两声。七爷放了杯子,又那样直直瞧着她。
她施脂粉和不施脂粉其实差别不大,皆是美人。七爷轻嗅了声,微眯了眼,像极佛寺那日轻佻的样子。
薛灵致低头。
七爷牵着她的手带到床边坐下,烛火摇曳,昏影投在红罗账上。
影子里,有一双手,和一个倩影。烛火燃烧的声音,和衣物摩擦的声音。
嫁衣扣子繁杂,不比之前。
薛灵致侧头,在余光里瞥见七爷的侧脸,虔诚得仿佛在拜佛。
她忽然想起他的混账话来。
在回忆的间隙里,第一层被剥开。薛灵致微微战栗,感受到一种箭在弦上的紧张,猛然闭了眼。
七爷好像是笑了。
他停了手上动作,伴有细碎的声音,随后脚步声响起。
好一会儿,才听见他说:“灯吹了,你可以睁开眼。”
薛灵致试探眯一条缝,果真是黑了。房间里忽然暗下来,她睁开眼,仍旧垂着头。在昏暗里,感官倒被放大了。
薛灵致感受着他的气息喷洒而来,让人后背一麻。
当春风拂过大地之后,就是播种的时节。
温软的唇落在她耳侧,还有沙哑的声音:“如果不舒服的话,一定要告诉我。”
曹氏和她说的,她听了七七八八,大概知道接下来的事情如何发生。
但一切真实发生的时候,还是心慌意乱。
呼吸声都不知道是谁的,连心跳都混在一起。
薛灵致咬着嘴唇不出声,听见他在耳侧说:“人生两大快活事,哪里不堪?三娘,嗯?”
最后那个“嗯”的音尾音上扬,还有微微的颤音,让薛灵致简直头皮发麻。
曹氏曾说,可能会有些不舒服,忍一忍就好了,女人嘛,总有这一步。
的确是难受,只不过这难受并不单纯。
她找不到一个平衡点,整个人像溺水一般。
潮水涌上来,又退下去。
长夜漫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