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里邻居的,无不瞠目结舌,啧啧数月。
阵势过大,薛灵致心里倒没底了。越临近日子,她越紧张。
成婚前夜,曹氏神神秘秘地拿出一个盒子给薛灵致。盒子里是一只玉镯子。
曹氏低着眉叹口气说:“可能寒酸了些,不过是我的嫁妆,一共一对,一只给你,一只给成玉。我平日里话多了些,你也别怪我,这么多年,想必你也明白,我是把你当一家人的。”
薛灵致红了眼,点头。
曹氏擦了擦眼泪,将盒子推给她。又道:“你若是嫁个寻常人家,受了欺负,还有娘家。怎么偏偏嫁给了七爷呢?倒也不是说他不好,不过终归门不当户不对。何况,他名声在外,相信有些东西,也不是空穴来风。唉……”
她絮絮叨叨说了好些话,也没说出个重点来。薛灵致却听明白了,她握了握曹氏的手,安抚她:“我明白的,舅母放心吧。”
曹氏止住了眼泪,又支支吾吾问薛灵致,明不明白男女一事。
薛灵致有些脸红,摇头。
曹氏说:“这事儿啊,你还是得明白。总不能指望七爷教你……”
到最后,红着脸听了个七七八八。
那天晚上,却有个好觉睡。
或许是因为事到临头,箭在弦上,薛灵致出奇地没那么紧张了。
成亲那日,妆容厚重,脸上铺了三斤粉。薛灵致看着脸色惨白的镜中人,自己都吓了一跳。头上就更不必说了,何止三斤,脖子都转不动。
喜婆给她梳头,说:“一梳梳到头,二梳梳到尾,三梳白头偕老,四梳儿孙满堂。”
音调拖得老长老长,待回味过来,已经被扶着进了轿子。得亏是有人扶着,顶着这么重的东西,薛灵致自己非得摔了不可。
有德作为她的陪嫁丫鬟,在轿子外站着。
七爷身穿着大红的新郎官服,骑着马在前头走着,薛灵致在轿子里摇摇晃晃跟着。
看热闹的人排了老长的队伍,人声喧哗里,有人羡慕薛灵致,有人嫉恨薛灵致。
薛灵致看着眼前的流珠轻晃,心想自己这半辈子,也不知是各种光景?
还没想出答案来,轿子已经稳稳停住,落在梁府门前。
轿帘子被人掀开,一双指节分明的手递到跟前。
“走吧,夫人。”
似乎是带着笑意的。
可惜外头各色声音嘈杂,她分辨不清楚。
薛灵致伸出手,放进这双手中,连同她的人生,也一并交到了这双手中。
他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手心的温度传过来,莫名地让人心慌。
于是,薛灵致踩到了裙角。
好在他的手握得紧。
这回是真切的笑意了。
她分明听见七爷说:“时间还早,不必投怀送抱。”
薛灵致一张大红脸,掩在三斤□□和盖头之下。
拜堂是中规中矩的仪式,三拜结束,好像她的宣判。从门口,到婚房的门口,时间好似过了很久。
他引领着她,走过台阶石板,走过长桥回廊,走进她这半辈子的牢笼。
薛灵致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