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瑟琵琶仍旧弹着,唱曲的女子唱:“啊呀,只叹那春光催人啊~”
薛灵致微低了头,侧过身去。
掌柜下楼来,笑意不减,到薛灵致跟前,做了个请的手势。
“姑娘随我来吧。”
有德跟在薛灵致身后,上了楼。楼上一排雅间,门皆合着。掌柜领着她到一处门前,手肘往前一摆,“请。”
薛灵致推门,有德要进去,被拦了。
有德面露担忧:“小姐。”
薛灵致摇摇头,迈了腿进门,门又被合上。
进了门,才发现里面很大,进门一间小隔间,又一扇门。门前站着那位冷脸的大人,大人瞧薛灵致一眼,转身给她开了门,并不说话。
薛灵致进了门,往前走几步是道帘子,抬手掀帘子,帘子叮当地响。薛灵致抬头,对上七爷似笑非笑的眼。
她低了头,忽然有些后悔来畅安阁找他。
在外面便能听见唱曲的声音,想来她若是大喊,也能传出去。她如此想着,又放下心来。
薛灵致往前,正好听见七爷说:“退下吧。”余光里,出现一个红衣姑娘,抱着琵琶与她擦肩。
薛灵致矮身行了个礼,“见过七爷。”
七爷轻笑一声,“说吧,什么事?”
七爷的母亲亦是月绮长公主的姑母,她不信他一点不知情,揣着明白装糊涂,是故意让她难堪么?
不过既然都到这份上了,无非是难堪和更难堪的程度。
薛灵致开口:“小女子……有事相求。”
七爷嘶了口气,语气似揣度,亦似嘲讽:“这回又求什么?又拿什么求?”
薛灵致低着眉道:“求人性命,以命相求。”
七爷嗤笑:“流放罢了,何至于性命?”
薛灵致说:“边境苦寒,宁伯父身体不好,只怕性命难保。何况他一家老小皆系一身,是一家老小的性命。”
她心道,果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七爷这回是真切的嘲弄:“薛灵致啊薛灵致,你怎么就喜欢为了这些不相干的人搭上自己呢?”
薛灵致垂眸道:“徐临与我有婚约在身,何况徐伯父与我有大恩,自然大有干系。宁家与我家交好,宁家姑娘是我闺中好友,多年来大恩小惠,数不胜数,又如何算不相干?”
她一番陈述,七爷没说话。
许久,才道:“那么,我要你的命做什么?”
薛灵致咬唇:“上刀山下火海,无以为报,只有一身性命相报了。”
七爷又笑,不过既不嘲弄,也不是好笑。
薛灵致看不明白,她只听见七爷说:“抬起头来。”
薛灵致便抬起头来,与他四目相对。
七爷今日仍旧一身黑色,不过没有红梅,细看能看出金色暗纹。
他抬手,朝她勾了勾手指,“过来。”
薛灵致心跳快了一拍,起身到他面前。
心里飞快地闪过一些念头,这里只有榻,榻上有茶,桌上有茶……
七爷又笑:“你在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