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进入到1917年,秋风卷着落叶一层层的落在小镇中,谢佩托夫卡展露出一片片萧瑟之色,远处隐隐传来悠扬的歌声,是小镇里的少年男女们聚在一起玩耍唱歌,毫无疑问,保尔肯定在那儿拉着手风琴。阿尔焦姆的唇角划起一个弧度,9岁那年离开家时,谁会知道他会过上如今这样梦幻般的生活呢?
想着,想着,阿尔焦姆的眉头又皱起,想起工友罗曼在耳旁的话:“只有推翻了沙皇,让代表工人的布尔什维克党执政才能让所有工人过上好日子。”阿尔焦姆在想事情时总会不由自主的加快步伐,在路上扬起一片薄薄的灰尘。
“布尔什维克?”
“代表工人?”
他的心中紧了紧,风愈发大了,而他只想在一个安静的港湾陪伴着家人。那里有他的妻子、母亲、弟弟,以后还会有他的孩子,阿尔焦姆脸上泛着炙热的光彩,妻子是个中国人,她有一对黑色琉璃珠的眼睛,每当和这对眸子对视,他都会觉得口干舌燥。
她心灵手巧,绣出绣像比画像还要精致,据说已经在基辅引起了权贵的注意。她厨艺高超,做出来的食物好吃到超出他的认知。最重要的,她善良,她喜欢保尔,也热爱这个家。
这样完美的妻子,他怎么能够配得上呢?
阿尔焦姆的目光沉了沉,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工人,在时代的浪潮中他护不住他可爱的家。将衣领上拉,目光垂下,呵呵,弱小的阿尔焦姆护不住这个家,多么悲哀的事。
保尔是个好孩子,他的书全部都和伙伴们分享,保尔、谢廖沙、克利姆卡三个铁三角,有时还要加上谢廖沙的姐姐瓦莉莎,每天都会坐在家中看书。明亮的电灯照亮了孩子们的心扉,这时,顾兰芝就会给他们提供一些糕点和瓜子。
“真是糟糕,宪兵把卖书抓去了。”克利姆卡一边拍打着他那头红色乱蓬蓬头发上的落叶,一边走了进来,看到瓦莉莎也在,脸有些发红:“他们在他那搜到一些东西。”
“为什么抓卖书的?”保尔问。
“据说是因为政治。”
谢廖沙莫名其妙的瞧着两位友人:“什么叫政治?”
保尔耸了耸肩膀:“鬼才晓得!据说,要是谁反对沙皇,这就叫政治。”
克利姆卡和谢廖沙齐齐打了个哆嗦:“难道,真有人这样做吗?”
保尔沉默了下来,他的老师切尔诺佩斯基似乎也不喜欢沙皇,这并不奇怪,沙皇又不是卢比,怎么能够人人都喜欢呢?保尔心里如是想着。
三个小朋友沉默了一小会儿,又开始打打闹闹了,直到打闹完毕,保尔如珍似宝的捧出一本书:“要不今天我们读《牛虻》,这是一位特别的人推荐给我的。”想起冬妮娅,他的脸上泛出了红晕。
谢廖沙对着克利姆卡挤挤眼睛,齐声道:“那我们就听《牛虻》。”
几个小朋友很快的达成一致,不得不说小朋友的世界总是很简单。
这天,阿尔焦姆被朋友缅尔德叫住了,缅尔德是个瘦弱的排字工人,面带愁苦:“阿尔焦姆,你看看这个。”说着,递给阿尔焦姆一份泛着墨香味的报纸。
阿尔焦姆接过一看,是一份《俄国革命通报》,草草看去,通篇写着君主立宪优势,不禁抬头看了眼缅尔德:“这不是社会革命党的党报么?怎么他们也主张君主立宪了。”
缅尔德幽幽叹息一声:“这天越来越乱了。”
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像旋风似的扫尽了谢佩托夫卡:“沙皇被打倒了。”
“天哪!”玛丽亚惊呼,这个年老的妇人已经错愕得连话也说不出了,顾兰芝眉头紧皱,摸摸胸前的挂坠,冰冰凉凉的,没有一丝温度,事实上,从半年前它就变成了这个温度,不是太平的征兆。
列辛斯基家和福克斯中途回来一趟,又匆匆的离开了,富人出逃,形势远比她想得要严重的多。
玛丽亚迟迟不肯相信沙皇被打倒的事,在她的心目中,沙皇还是那个宽仁的‘小爸爸’:“这可怎么办是好?没有沙皇,德国人肯定要打过来的。”玛利亚哭泣着,在她有限的认知里,只有沙皇才能震慑德国人。
阿尔焦姆眉头跳了跳,穿上大衣:“你们都在家里呆着,哪儿也不许去,我出去打听下情况。”他严厉的看向保尔:“听着,保尔,如果我不在你就是家里唯一的男人,记得保护好妈妈和兰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