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方。”乔巍若有所思地看他,“你怎么知道的?”
严钧悲催的叹了口气——看来今天不放点血是不行了。他一脸英勇就义的表情从包里拿出瓶水,拧下瓶盖,又摸出把匕首,在四人不明所以的目光中照着指肚划个小口,滴滴答答挤了小半个瓶盖。感觉分量差不多了,他赶紧肉疼地把手塞回嘴里,争取进行一下回收再利用。
“来,一人来一口。”严钧一手托着瓶盖,一手含在嘴里,一本正经地说。
盗墓四人组:“……”你以为你喂家雀呢?!那么大瓶盖够舔一口的不?
薛子涵:“这是?”
严钧:“你们现在看到的都是幻觉。”
“什么?不可能!”赵菲菲第一个否决,她甩了甩脚踝,“我刚刚踹在那粽子身上那一脚还挺疼的呢!”
乔巍在一旁盯着那瓶盖的血半天没说话。他知道出口在西南方是因为笔记,那严钧是怎么知道的?难道真的是幻觉?
不等赵菲菲说完,他走过去伸出一根手指头蘸了蘸瓶盖里的血,放到嘴里舔干净。血腥味弥散在口腔里,起初还没觉得有什么,但随之而来的视线扭曲让他想不承认这是幻觉也不行了。
他在其他三人的目光中默默冲着瓶盖又伸出了手指头。
严钧还不干了,他赶紧把瓶盖护住,认真地说:“你再来一口他们就没有了。”
乔巍:“……”
他的脸色扭曲了一瞬,没说什么,就默默地退回去了。
剩下的三个人看他这样子哪还能不明白,纷纷上前将信将疑地伸手舔了一口。
然后他们不约而同地露出了刚刚乔巍的表情。
赵菲菲:“……严钧,你能不能再放点血,我眼睛花了。”
严钧果断摇头拒绝。
“不是,”常五一脸吃了屎的表情,“我现在眼前就跟空间重叠了一样,现实世界上面还覆着一层虚幻的,晃得我头疼!”
严钧:“不行,这墓里用我血的地方还在后面呢,我一失血过多就会情绪大变。而且据我判断,我们从这个平台离开就能脱离幻境,给你喝一口也就是给你们提个醒,省的一会出问题。”
连薛子涵都忍不住晃了晃脑袋,“……我觉得我现在就会出问题。”
严钧望天轻咳一声,装没听见,转头去看在他眼里已经清晰的世界。现在这个凌空而建的平台变成了三面环山一面悬空,靠山的三面离山体有五六米的距离,一旦踩空还是会跌下深渊。往上看,山壁雕刻着九个神态不同的鬼面,每个鬼面都有几丈高,从下往上看总觉得这九个鬼面在一眨不眨地盯着你。
严钧倒没觉得怕,只是静静地看着。薛子涵适应了眼前怪异的场景,也走到他身边坐下来抬头看着山壁上前倾的鬼面,感叹了一句,“真是鬼斧神工。”
“这里是离魂台,”严钧指了指地,又指了指唯一凌空的西南方在幻境消失之后凭空出现的无限延伸至迷雾深处窄路,“那个叫归魂路。”
薛子涵看着那条窄的可怜的路,忍不住说:“地下的深渊是幻觉吗?”
严钧:“不是。”
薛子涵忍不住轻抽了口气,“这也太窄了吧。”
“走稳一点就没事。”严钧拍拍屁股站起来,顺便把薛子涵也拉起来,“走吧,这才刚刚开始。”
严钧站在平台边缘往深不见底的深渊看了一眼饶是淡定如斯也忍不住头晕目眩了一瞬,他回头看站在他身后脸都绿了的几个人,提醒说:“跟在我后面,尽量别往下看,没什么危险。”说完,他毫不犹豫地抬腿迈上了仅容五只脚宽的细桥面。
万幸的是这五个人都是练家子,平衡力没的说,胆子也比一般人大。换别人来早就脚都吓软了,这几个人除了刚上路的时候吓得手脚僵硬,走出几十步之后就都放松下来,紧随严钧之后的赵菲菲甚至有闲情逸致看着两侧无尽迷雾中唯一一条不知延伸至何处的细路,感慨说:“这简直就是神迹,以现代科技都未必能做到,真不知道古人是怎么弄出来的。”
严钧没有说话,心里却忍不住微微一笑——人类这种感性动物总心甘情愿为了他们的信仰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当真是可怜又可爱的特质。
站在他身后的赵菲菲出于女人神奇的已经被神化成雷达探测仪的第六感,敏锐地感觉到严钧进了蛊神墓的变化——连气场都飞速地沉淀下来,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无法忽视的警惕,沉静,像一只伺机而动的猎豹。
她戳了戳他的后背,看着他微微侧过来在勘探灯下愈发有味道的面部线条,小声说:“你很紧张吗?”
严钧似乎是笑了笑,“不紧张。”
赵菲菲还想说什么,严钧又说:“快到了。”
在他身后的四个人都振奋起来,就算已经不怎么怕了,这瘆叨叨的地方还是早离开早好。又走了几十步,他们终于看到小路的尽头。
四人下了归魂路又忍不住露出赞叹的目光。
两侧山壁之间是一片宽阔的平地,地上铺满了白色的石砖,在平地正中间,是一株十几米高的巨大枯树,粗壮的树干四五人都未必环抱的过来,干枯的树冠枝杈上挂着满是符文的金色铃铛。
常五张大嘴:“都是金的?!”他刚要兴奋地往前走,就被严钧喝住了。
“都别动。”
经过这么几次匪夷所思的折腾,四个人现在听到他的话都下意识地听从。
严钧侧头低声说:“都别动,我让你们动,你们再动。”
他扭回头去,神情严肃,仰着头看着树冠的眼神近乎虔诚地一步一步走到大树前不多不少五米处,半点没犹豫地在其他人惊异的目光中跪了下来。他手心朝上朝圣般磕了一个头,又直起身在胸前结了一个诡异的手印,嘴里说出来的是低沉而晦涩难懂的赫西族语言。
在他身后的四人面面相觑地看着他连了磕了三个头,正不明所以,大地突然开始剧烈地颤抖,原本寂静无声的墓里响起了大片大片清脆悦耳的铃铛声,那声音太空灵太美妙,几乎让人无法集中精力,只想永远沉迷在这不绝于耳的天籁之音之中。
大地的震动越来越小,铃铛的声音也越来越低直到整个墓地再次陷入了永恒的寂静中。四人怅然若失地抬起头,却惊悚地发现眼前不知何时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本平坦的地面大片下陷,只留出两条细路环绕着大树直通树后的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