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台镇西北倚十万大山,十万大山余脉绵延境内,西南部群山起伏。
严钧下了车就照着高二铁给他的地址找了过去,结果在邻里之间打听了一下却发现自从高二铁的妻子去世之后他们一家人就搬走了,严钧又问他们搬去了哪里,有知情的邻居说他们回了族里。
“族里?”严钧手里端着老奶奶硬倒给他的一碗水,靠在门框上问在树下做针线活的老人家,“她们家是苗族人?”
老奶奶热情好客极了,又递给他个橘子,“是啊,你找他们有什么事吗,你呦可不像是亲戚哩。”
严钧扒了橘子塞到老人手里,笑眯眯地说:“奶奶你看我哪里不像苗族人?”
老奶奶捂着嘴笑,“他家大姑娘还没你一半好看呢。”
严钧有些无奈地弯了弯嘴角,蹲到老人面前,“那奶奶你知道这附近哪里有苗族人吗?”
“苗族人啊,”老人家眯着眼想了想,“还真有,你往西边走,能看到一栋门口挂着个彩色风筝的二层红顶小楼,那里就住着一个苗族老人。”
严钧往她指的方向望了望,笑着站起来,“谢谢奶奶。”
老人家慈眉善目地笑,“不要客气不要客气。”
严钧从老奶奶家里出来就往西边走,走了大概十多分钟果然见到了老人说的小楼,他站在小院门口往里望,发现院子里干净整洁,他提声问:“有人在家吗?”
等了一会,小楼的门嘎吱吱开了,一个干瘦的老头走出来,他拄着木头拐杖眯着眼走到切近,抬头打量严钧:“年轻人,你有事?”
严钧:“我有事想和您打听。”
老人复又打量他一眼,转身往回走,“进来说吧。”
严钧跟着他进了屋,“老人家,您知道东边的姓王的那家苗族人吗?”
老人想了一会,“喔,我知道。”
“那您知道他们现在住在哪吗?”
老人:“你找他们做什么?”
严钧从包里拿出另一张画像的复印件递给老人,“您知道这幅画吗?”
老人接过来一看就是一愣,神色颇有几分古怪,他又眯起眼仔细打量严钧,“你想打听关于这幅画的事?”
严钧:“是。”
老人沉吟片刻,“关于这幅画的事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族长应该知道,你要是想去就等晚上我儿子回来了,我同他说说,让他带你进山。”
严钧大喜过望赶紧站起身向老人道谢:“谢谢老人家了!”
老人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不过话可说在前头,我们族里在大山深处,离这可不近,一进山来回就要十天左右,引路钱可得你自己出。”
严钧一口答应,“没问题。”
第二天一大早,严钧就和老人的儿子动身进了山。老人的儿子个子不高但是一看就是老实人,名字听起来也很朴实叫李忠。据李忠说,他经常在族里和贵台镇之间来往,所以对这条路很熟。不过因为山路崎岖,一般都是要靠走得,这一走没个四五天下不来。
不过严钧的体力还是不错的,又由于现在是冬天,天气很好,树木也不是很茂密,估计第四天中午就能到。
山里还是有人家的,到了傍晚,严钧和李忠找了一家村口的民宿住了下来,他们刚准备进屋,严钧就听到不远处有人说:“哎,咱们今晚就住这吧,明天再赶路。”
严钧的脚步一顿——在广西这种地方,他已经好久没听到有这么浓郁京片子味的普通话了。他微不可察地回头看了一眼,正好对上拐过来的四个人的目光。
他们也在看严钧。
三男一女,身材精干,都穿着全套的户外装备,背着鼓鼓囊囊的包。看他的是说话的男人和走在他们旁边的女人。
严钧若无其事的收回目光,抬腿迈进院子。
在他身后,说话的男人往他住的院子里望了望,扭头和身边人说:“卧槽,这破地方还有长得这么水灵的?”
女人回味了一下刚刚那惊鸿一瞥:“看他不是这边人的长相。”
男人坏笑着拐了她一下,“怎么,春心萌动了?”
“滚滚滚,”女人一脚把他踹开,“姐这叫洗眼睛,天天看你这张褶子脸我都他妈快吐了。”
男人一蹦多高,拍着身上的土跟她瞪眼睛,“你个看见男人就合不上腿臭女人!”
“我合不上腿怎么了?”女人也不生气,反而妩媚地一撩披散在肩头的半长不短的头发,“老娘有资本,你这样的倒是想合不上,关键没人看得上你啊。”
一口京片味的男人撸起袖子就要跟她干仗,“你大姨妈来了吧!这一路怎么就跟我不对付!”
旁边一直没说话的男人伸手拦住他,“别闹了。”
“既然乔老大开口了我就放你一马。”男人见状收了手得意洋洋地说。
女人瞧不上他这样子,嗤笑了一声,也不打招呼,一个扫堂腿就把猝不及防的男人给放倒了。她拍拍手看着摔了个狗啃屎的矮个男人,潇洒地一甩头发前面问路去了。
“你他妈别跑!”吃了一嘴土的男人连滚带爬起来,直追着女人跑去。
“怎么了?”唯一一个没说过话的男人看着身边往严钧院子里若有所思望着的同伴温声说。
“没什么,”他收回视线,顿了顿,“只是觉得他很危险。”
神情温和的男人也往里看了一眼,可院子里早没了严钧的身形,他沉吟了片刻,宽慰他,“总归看他的样子也跟我们不像同行,别担心。”
“嗯。”
可是两方人都没想到,第二天一大早,大家又走了个碰头,严钧礼貌地和他们点了点头,就和李忠一起走了。
四个人里沉默寡言的男人看着他俩离开的方向,暗自松了口气——看来应该真的不是一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