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钧难以置信地睁大眼。
“他都死了!你才回来!”
“他都死了!你才回来!”
“他都死了!你才回来!”
这句话有如最恶毒的诅咒从他头顶灌到脚底带出浸入骨髓的冰冷。
他猛一抬头看到大厅中间挂着的陆祁的黑白照,忽然觉得照片里他平静的眼中涌起了对他滔天的恨意。严钧突然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了。
这时,一只手从背后搭在他的肩上,带着陆祁特有的低沉醇厚,“严钧。”
“严钧!”
严钧猛地睁开眼,挣扎着想起来,却被身体里暴起的阴寒刺得一个闷哼,这种真真切切的刺骨冰冷和在梦中尚未抽离的哀恸欲绝两相交织出一种让人窒息的绝望。
他忍不住伏在被子里喘息着哽咽一声。
他这样可把见他十二点还没起来特意过来叫他起床的王旭吓了一跳,他赶紧把人掰过来,结果被他面上压抑的痛苦和身上死人般的冰冷吓了一跳,他赶紧把人塞进被窝里,“你坚持一下!我去叫医生!”
他还没等起身,就被严钧抓住手腕,他回过头看,就见那人咬着牙眼眶通红,硬生生逼出两个字,“别去。”
王旭着急:“你别硬撑了!”他低头想挣开他的手腕却看到他已经被血浸透了的绷带,头皮就是一炸,也不敢跟他使劲了,“好好好,我不去,你别使劲,你看你又流血了。”
严钧抓着他的手没有松开,另一只手搭在眼睛上,王旭只能看见他时不时抽动的嘴角。他维持这个姿势大概有五分钟,王旭都快急死了他才把手拿下来,脸上的神情已经趋于平静了,只是偶尔会不自禁地打一个寒颤。
他强撑着坐起来,“吓着你了?”
王旭心说我都快吓死了。
严钧松开拉着他的手,低声说:“帮我重新包扎一下吧。”
王旭:“好。”
他转身刚走到门口又听严钧犹豫着问了一句:“陆祁……陆祁怎样了?”
“啊?”王旭茫然地回过头,“陆老先生说他昨天就醒了,状态很好。”他又在心里补了一句,起码比你好。
严钧:“嗯。”
王旭见他没有说话的意思,就出去拿医药箱去了。
严钧听到他的关门声,脊背一松,把脸埋进手掌里,如释重负地长长出了一口气。
陆祁……陆祁……
你一定要等我。
和王旭一起回来的还有庞和臻,庞和臻已经完全看不出昨天气急败坏的样子,左手拿着文件夹,右手还帮着王旭提着急救箱。王旭把不知道从哪找出来的小桌子架在床上,给他放上还热乎的粥和小菜。“厨房一直给你热着呢,你先吃点东西。”
严钧现在除了脸色惨白之外完全看不出异样,他把左手递给王旭让他重新包扎,右手接过庞和臻递过来文件夹放到枕头边,和他点点头,“谢谢。”
庞和臻看着眼前这个人完全没了昨天的精神奕奕,心里觉得奇怪,却没表现出来,“你注意身体。”
严钧嘴角动了动,“好。”
接下来的几天严钧一直在看庞和臻给他的关于酒井一郎的资料,身体也勉勉强强算是好多了,起码一直躁动的蛊毒已经平和下来。
酒井一郎是个偏激的人,也是个自律的人,他不热衷一些乱七八糟的活动。只要山口组没什么事,他一般喜欢待在家里。他的情人也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个人,而严钧的目标就是他现在的男朋友,宫野悠。
庞和臻把车停在停车场,坐在副驾驶的王旭回头看后面闭目养神的严钧:“这样真的可以吗?”
严钧:“总要试试。”
庞和臻是完全不认同严钧从宫野悠下手的做法的,他不认为酒井一郎的情人有胆量背叛他,也不认为酒井一郎会把重要的事情泄露给无关紧要的人。不过现在来都来了,打退堂鼓就没意思了,“总要试试,我们等了四五天才等来这么一个机会,下次想堵到落单的宫野悠不知要到什么时候呢。”
王旭闻言只好一摊手,“好吧,听你们的。”
至于严钧,他压根就没打算征求他俩的意见,他径直下了车,进了这间不知名的酒吧。
宫野悠每个周五都会来这个酒吧,因为那天的驻唱是他的妹妹。
日本的酒吧可比中国的酒吧有趣,人也格外的多,不过即使是这样,严钧还是很容易就从人群中看到了宫野悠。
宫野悠要比照片上更精致一点,眉眼更是漂亮得挑不出毛病。严钧随便点了一杯酒,就挤过人群坐到他身边。
宫野悠和这里的调酒师很熟,正笑眯眯地和他说话,就感觉身边坐了一个人,他下意识地抬头看,正正好好对上了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他有些迷迷糊糊地想——这个人可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