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有两件事情,还是趁早死心的好,
比如男人,
比如梦想。
如夫人不记得她是什么时候开始对杜天宇失望的,或许是从他一次次的挑剔找茬跟她吵架开始,终于有一天,她精疲力尽、声嘶力竭。
天知道她有多爱这个男人,她曾以为他顶天立地、豪气万丈,她愿意帮他成就梦想,那当然也是她的梦想,是一个女人站在深爱男人肩膀上的闪耀荣光!
可是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她为他们的大业忍辱负重、步步算计。
聪明,太聪明,她并没有枉费她自己的性命,但,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个人却一同离她而去!
她的梦想跟男人,一同终结在那个下着倾盆大雨的盛夏晚上……
或许这世界上再也没有这样一个人,恨他的时候恨不得他马上去死,等死神真的眷顾他了,她又不折手段保护他,
妞妞,娘并不是个好母亲,如果当初,娘不那么狠心舍弃你,是不是他也不会死?
如夫人看着枉生一脸平静却又孤傲倔强的样子,如果妞妞还活着,应该也是这幅冰冷模样吧,性子随她爹。
自枉生从天香阁离去后,她便马上飞鸽传书给叶寒天,她太想知道当初关于妞妞的尸体是怎么一回事了,
叶寒天只回复了她寥寥四个字:无事生非!
如夫人想,她怎么会错呢,她自己的孩子她怎么会认错呢,那脸上的模样,还有那平平的身板,她怎么会连自己的孩子都弄错呢。
莫不是这天下真的会有如此巧合的事吗?
如夫人看向枉生的眼里,不经意间闪过一丝怀疑的光。
那一日宴席过后,枉生直觉今生怕是再也不会遇见比这更尴尬的场景吧。
先是韩云少暗暗跟楚远较劲,两人在敞篷的檀香船上拼酒,只喝,多余的废话一句也不说。
其次,叶氏兄妹总似有意无意审视她,她总觉得叶东山好似哪里见过,但一时竟想不起来,直到他看着她时,不经意间转动左手拇指间的绿玉扳指,她顿时悟了过来。
原来是他?
六岁那年,天香楼内,她跟着一道黑影不小心闯入一间挂着红蝴蝶结的上房,看见大床上躺着的衣不蔽体的两人,当时血就沿着床嘀嗒嘀嗒流了一地,她被惊吓住了却没有尖叫,当然也没有逃走。
床榻上,被女子侧压在下方的男人,他睁大了惊恐的眼睛看着她,胸上是一把锋利的匕首,她鼓起勇气一步步走了上去,用手探了下他的鼻息,发觉他尚留一口微微之气,
不知为何,她从怀里掏出爹曾经带给她的续命丸子,仅此一颗,想也没想,便塞进了那男子嘴里,而后,便赶紧冲出去找她娘……
原来,他竟是叶寒天的儿子,按理说,那天她救了他,可为何,叶寒天还要派杀手杀她爹,她不明白,转而抬眼看着如夫人,见如夫人也正打眼看过来,枉生心里一动,
莫不是爹说的对,叶寒天跟如夫人那时已有了奸情,且,叶寒天那里存放了爹全部的家当,为财为情,都值得叶寒天这个老狐狸对爹出手。
枉生脑中正飞速思考时,又见陪坐在楚远身旁的叶东山对身旁伺候的管家刘怀才耳语了几句,刘怀才飞快的跑到她身边,并赐了个板凳。
她当即愣住,叶东山则含笑做了个请的动作,
莫不是叶东山认出了她?不可能,枉生一边落座一边思量,都说女大十八变,都十年了,从她现在的脸上哪里还能辨认得出幼时的模样呢?
幼时,天啦,枉生脸腾的一下子红到耳根,虽说她从小跟她娘一起住在明月楼,见惯了很多风月场合,但是男子的躯体,独独只见过叶东山的。
要疯了,若知道他是叶寒山的儿子,那天她就应该捂着脸跑出去的,而不是凑到他跟前出手救他!
罢了罢了,她刚不去纠结这事,就听坐在她身边的韩云少指挥她倒酒,她愣了会,看见对面楚远脸色不悦,冷眼瞪着韩云少,似乎对韩云少使唤她的行为极其不满。
“韩公子……”,盛凌跟刘怀才同时出手,两人同时握住韩云少跟前的酒壶后,刘怀才赶紧识相的退出,
“怎么,我们韩家的人什么时候轮到旁人出头了”,韩云少一带力将玉壶从盛凌手里夺了回来,他刚想自斟自酌一杯,没想到被枉生接了去,
枉生嘴里闪过一丝轻蔑的笑,看来,某人入戏太深,得将他拍醒,否则,他真当自己是韩慕云名副其实的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