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城,夜。
刚算清当天账目的店家掌柜眯着困顿的眼,熄了灯准备摸瞎回房睡觉,一转身,在寂灭的最后一丝灯芯里,他看见黑灯瞎火里湿淋淋并排站定的两个人,这一吓不轻,他当场差点没背过气。
“热水”,
“饭菜”,
“新衣”,
“空房”,韩云少一口气说完后看了看枉生一眼,貌似她没有异议。
掌柜在惊吓中明白过来,连连吩咐小二出来招待,他好赶紧抽身去楼上准备厢房,顺便平复一下心情,哪知,他还是老了,再加上店小二脑子灵活,腿脚伶俐,又猴精猴精的,他当然知道能躲是躲的道理,故生命攸关的大事不能便宜给了掌柜。
这主仆间的微妙关系被韩云少看着眼里,戏在心上,他跟枉生对视了一眼,一前一后上了楼。
见此机会,李掌柜深深松了口气,这些江湖中人,他一个开客栈的可不敢得罪,不过,他还是小跑着奔到大门处瞧瞧,门插明明是插紧的,他祖传多年的李氏守门锁,只有他一个人,一把钥匙可以开。
“奇怪”,李掌柜自言自语又从一楼转到三楼,又从三楼慌忙踱步下来,这两人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他百思不得其解,待一眼瞧见空荡荡的大厅内,刚刚的贵公子已经换洗干净,此刻一身黑衣的他,看起来很是干练利落。
“公子,小的为您沏茶”,李掌柜扭动着肥胖的身体三两步跑到韩云少身旁,胖溜溜的手刚摸到茶壶柄,只听冷冷一声,
“明前雀舌,有劳掌柜”。
李掌柜一惊,他们这小店哪里来的明前雀舌,无奈,他只好尴尬的冲黑衣公子笑笑,
“那就雨前银芽吧”。韩云少双手重重往桌前一放,似有不满,
“老板,一壶白水”。枉生刚从二楼楼梯口出来,便听见韩云少刁难店家的声音,他们这些贵公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也是过习惯了,明前雀舌、顶级银芽,这上好的茶叶就算有,也轮不到李老板这样的店里,更何况,李掌柜不傻,他一眼看出眼前的公子不好糊弄,搬石头砸自己脚的事情他是如何也不会干的,
故,枉生话音刚落,李掌柜“得咧”一声,溜也似的逃了。
“生生,不是我说你,你应该活的精致一点”,韩云少将眼前一身素衣素面的女子从头盯到脚,不是他故意找茬,她一个姑娘家冲凉沐浴的时间可以跟他这个男人相媲美了,若不是此刻她散着湿漉漉的长发,他简直就以为她是个男人。
不过幸好她那张脸底子好,即便不施粉黛依然肤如凝脂,唇若含丹,眉似远上画,眼若不寒冰的话,那自然是怎么看怎么养眼。
“精致”?枉生扫了一眼面前还算细致的简餐,西湖牛肉羹、水晶虾饺、粉蒸包子、木瓜炖雪蛤,明明很饿却突然没有了胃口,
枉生记得她爹死后,她被河水冲到一处河道内,当然救她的不是人,而是河岸穴洞里住的一只香瓜蛇,
那时,她就跟那条蛇相依为命的住在那洞里,并不觉得可怕,晚上,蛇从山的一侧出口带她出去找吃的,那一年,她整整尝遍了青州整座城所有山上的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