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赵周行特地换了一身隆重庄严的衣服,这套衣服并不是最庄重的,但是为了掩饰身份,赵周行也不能穿最庄重的衣服。
她一穿戴好,就出了王府。
王府外面等着一个男人,样貌普通,气质突出。
赵周行还未说话,此人已行了一礼,道:“小人聂平,奉小王爷的命令,特地带人保护圣上途中安全。”
赵周行心里虽然不愿,却也只能让聂平跟着“保护”自己。
聂平是镇南王府府兵统领。
傅梓洲的命令一到,他立刻带了两队亲兵护送赵周行去莲花寺上香。
聂平的心里虽然还是觉得很奇怪,因为今天既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不是上香的日子,但是他什么都没问,就这样带着赵周行浩浩荡荡上了路。
莲花寺在莲花山,今天既然不是平常人烧香拜佛的日子,上山的路也就没什么人,自然省去了许多麻烦。他们也很快就到了寺内。
莲花寺的住持听说御驾亲至,早早就等在外面迎接。赵周行一看那住持满脸褶子堆起来一个恭敬到虚伪的笑容,默默在心里冷笑了声。
表面上自然是民善君亲了。
赵周行拜完佛祖,顺便捐了一千两银子。守着功德箱的小和尚一脸财迷相,看到赵周行捐了这么多银子,眼睛都快笑成了一条缝。
住持已经吩咐过今天有重要人物要来,小和尚只好尽量保持平静,虽然这使他的表情变得更加滑稽。
赵周行看他这么开心,问道:“你们每月能收到多少?”
赵周行来之前傅梓洲已着人打点过,寺里除了住持之外,其他人并不知道赵周行到底是什么身份。因此小和尚没有多想,正要回答,旁边住持轻轻咳了一声。
小和尚只好闭嘴,住持笑道:“每月初一十五是进香的日子,这两日的捐献最多。大致算来,刚够寺里的开销。”
赵周行点点头,“寺里平时都有些什么开销?”
住持道:“莲花寺共有一百三十七口人,平日的吃穿用度,都是一笔很大的数目。寺里偶有物品损坏,都是要修理的。而且功德箱里的钱,也常常会被人拿走。”
“哦?”赵周行奇道,“谁会拿走?”
“阿弥陀佛,是一位君子。”住持道。
赵周行道:“君子?君子怎么会拿和尚的钱?”
“是梁上的君子。”住持解释说。
赵周行不由笑道:“大师说的没错,梁上君子确实也是君子。”
赵周行本来是十分讨厌这位住持的,可是现在她已经有点喜欢这个老和尚了。能让人觉得开心的人,总难免会被人喜爱的。
她本想许给这老和尚什么赏赐,但是转念一想自己现今的处境,实在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赵周行离开了莲花寺。
她只能离开。现在已经是未时,如果不早点下山的话,恐怕只能在外面露宿一夜了。
虽然可以在莲花寺借住一晚,老住持也十分乐意沾沾天子的龙气,可惜提到住在莲花寺里,赵周行第一个不同意。
这倒不是因为她还对寺里的住持有不满,只是因为每个人都有那么一两个旁人不能理解的坚持罢了。
日已西沉,聂平护送赵周行的队伍也已经接近了城门。城门上“黎城”两个大字在夕阳下闪闪发着光。
城内的士兵已经有些心不在焉,现在是换防的时间,他们迫不及待要回去休息,自然不会再将注意力都集中在城门内外的动静上。
聂平却已握紧了手里的一杆七尺雁翎枪,神色平淡,目光虽冷静,却投出了一点肃杀之意。
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夕阳已快没入远山之中,他们的队伍仍按照最平常的速度慢慢走着。城门里已走过来一队士兵,和守在城门的伙伴打过招呼,立刻就站到了自己应该在的位置上。
聂平也已经进了城门。
微风吹过,这风很温柔,温柔的让人以为现在正是浓春。在南国,这样的日子同北地的晚春时节也没有多少分别。
所以每个人都陶醉在了这样的晚春,这样的温柔,这样的微风中。
一道雪亮的剑光就在这温柔的风中划出,“叮”的一声刺在了雁翎枪的枪尖上。
刺客一击不中,立刻抽剑反身,那一杆雁翎枪却如同无骨毒蛇一般紧随而上。聂平轻轻一踩马鞍,身子已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