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由一羽分了工,各自上街去打听,终于探到了一点线索。
原来昨天傍晚果然有个戏班子出城去了,这戏班子在青石城做了有些年头,头几年刚起来时,做的是本地生意,到后面渐渐唱出了名头,每年就总要出去一段时日。太远的地方倒是不会去,只在江南一带流连。
这戏班子既然是年年岁岁按照同一个规律离开青石城,自然也就不会令人起疑。但总归是有一点坏处的,就是只要他们一出去,这城里见过没见过的都能把他们的去向说个大概——要去的地方本来也没怎么变过。
四人当下离开青石城,沿着一条烟尘古道,追着戏班子而去。
至于身后再有诸多事务,都由一羽去向老板娘说明了,青石城这块地方,再熟悉不过凤穿庭。
戏班子妆奁服饰一应东西装在马车上,分量是有的,路上的车辙印也是有的。四人几乎是昼夜不停,沿着数条深深浅浅的车辙印追了两天两夜,转进了一座山中。
车马行处,烟尘起处。
一羽一马当先,跑在前头,一路放出灵识查看,发现戏班子的位置之后急急勒马而回,告知另外三人:“前方约十里处就是那个戏班露宿的地点。现在天也黑了,要不就趁此机会直接一锅端了,免得后患无穷。”
经过几日相处,流茉也开起一羽的玩笑来:“你这急急火火的样子,与流珠也不遑多让了。”
一羽一脸不屑,“我可是淑女,不要把我和那种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的人相提并论。”
流珠咬牙切齿道:“耿耿于怀小人所为,也好意思说自己是名媛淑女。”
“你可听过‘唯小人与女子难养’?我虽不赞同这句话,但是我一介女流,本来也做不成什么君子。”
流珠:“……”
一羽志满意得,转而询问折竹:“接下来怎么办还要听折竹的。”
这四人追了几天,路上打闹了几天,流茉敢开一羽的玩笑,却独独不敢和折竹说什么有趣的话,那流珠是天地不惧脾气暴躁的主,看见折竹也得哑口,不然也只有唱单口的份。
此刻一羽转移了谈话对象,气氛顿时冷静了下来。
折竹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听得一羽来问,便答:“明日再追。”
“这……”流茉犹豫半晌开口,“今夜就可以救殿下出来,为何还要等到明天?”
“等。”折竹说完自下了马,一羽见此便跟着下了马。流茉和流珠面面相觑,最终也只得下马。
捡了些枯枝找避风处生了火,四人各自找地方将就睡下。他们是追人并非被追,倒是不需要守夜人。
月至中天时,流珠自梦中转醒,睁着眼睛盯着天上的月亮。她附近流茉感到一点动静就醒了过来,见流珠未睡也有些惊奇,小声问询:“怎么不睡?”
“醒了就睡不着了。”流珠坐起把身体往流茉那边挪了挪,目光自天上圆月上转到了一旁熟睡的折竹身上,“她说的那话什么意思?我们本来不用等的。就凭你我二人,趁着夜色救人也不是什么难事。”
“没到目的地之前,殿下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流茉道,“至于折竹所想,我也不甚明了,只是此人似乎有通天晓地之能,她说要等,等得恐怕是别的什么。”
一羽背对着两人,在夜色的掩护下偷偷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折竹。后者睡容安然冷静,不过一羽很清楚,卧榻眼前之人,并未真正沉睡。
第二天四人倒没有刻意放缓步调,一大早启程,很快就追上了戏班。
流珠已经按兵欲动,却见折竹催马上前,接了一羽位置,沉然目光扫视而去,一眼盯准了这戏班的班主。
那班主听后面人说有人,也早就喊人停下往这边赶来。折竹等他过来,草草行了个江湖礼节,语调冷淡却不失礼貌地将自己一行人的情况说明:“我等经峦城而来,欲往西南十城去,没想到在这里遇到各位。听闻往西南去一路上蛇虫猛兽甚多,途中常有流寇出没,我等又不熟悉路线。若班主不介意,能否让我等跟随一同前往。只要进入西南,我等便不再跟随。至于途中安全问题,我等可以自行负责,若有余力,也算为班主效一效力。”
班主却道:“姑娘是如何得知我们要去往西南十城?”
折竹未见慌乱:“要从峦城往西南去,青石城也算必经。我等到城中问路时,城中人告知我等。闻说班主生性慈悲,乐善好施,常年往来两地,途中种种,悉知于心。若是我等有幸追上,能征得班主同意,之后的路便轻松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