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安有些听不懂仙偶的话,声音刻意拖长,几分讽意:“你同我解释这些作甚?神君心怀天下,自然是谁都装了,谁又都装不进?去。”
那位仙童稚嫩的脸上带着几分辩解之意,他似乎还想说什么,谢湛凉凉的声音却从内殿之中传来。
“清风。”
仙使立即了悟,不再多说任何,而是同程安告别。
程安耸了耸肩。
该看得热闹看完,他本想直接回屋离开,只见殿内谢湛直接走出内殿。
他脸上原先的寒色褪下?不少,漆黑的眸底方才的肃杀之息尽数收敛,原先冷峻过分的面容无名柔和不少。
程安心底恨不得一巴掌上?去,可明面还是装得疏离有礼:“神君何时吩咐?”
“……”
谢湛见她眼底流露出一丝难掩的厌弃,无声之中,心思又度过几重?。
适才,他对柳碧舟的处罚,有失偏颇。
程安不知道,落雷是只有叛逃仙门,或者造成极恶劣影响者才会受到的处刑,这是谢湛头一遭重判到甚至能称之为错判的地步。
原因他自己心里?清楚,是因为迁怒。
他回到谢府的那一瞬,见到柳碧舟和大伯母等人同时在厅堂时,便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群人,是想以通奸为名将程安沉潭。
他知道修祈身在暗处,形式对他极为不利,便故意重伤不治,前?往南疆冤魂最多的地方日夜奔波,欲图引修祈借战场冤魂现身击杀他。
谢湛甚至,若是修祈能确定一击杀掉自己,他定然会选择追击自己。
却没成想,对方放弃如此大一番机会,竟然……只想引诱程安前?往鬼界。
甚至故意让谢大伯母等人看到自己与程安私会,直接切断她可能留在谢府的所有后路。
若不是柳碧舟通知谢大伯母从京城赶来。
或许……程安也不至于当场自尽。
想归这般想,谢湛还是道:“南方巫鬼,你可知此事?”
程安皱眉:“什么?”
谢湛见她茫然,解释道:“南疆现行一种能诅咒人的鬼,驻扎在本地的仙门打不过,又不知他同凡间有什么勾连,投入战场使用,引发了一场瘟疫。”
“……”
南疆。
程安闻言心底咯噔一跳。
谢父谢君平就正在南疆驻守!
要是谢君平出了事情,以谢母的性格,多半是要随之而去的。
“我不知道什么巫鬼。”
程安皱了眉,收了嬉皮笑脸与诸多不满:“我要去南疆。”
“不可。”
.
程安咧咧嘴。
哗啦一声,她身后一棵雪松上的雪霜结成冰直直朝谢湛插去。
谢湛避也未避,或许是在考量内伤反噬和被冰扎一个窟窿之中后者比较舒服,也或许是脑子一抽想这样就能补偿什么,任由冰锥扎入左胸,汩汩鲜血染红冰锥
程安未料到对方没闪躲,心底知晓这点小痛对谢湛顶多是点皮外伤,心底越发不服。
“你有本事将我困一辈子!”
“……”
谢湛沉默着抬手,将扎入胸腔的冰锥拔开,神躯离谱的恢复能力迅速将伤势愈合,甚至能听到皮肉修复的可怕声音。
他看出程安所忧心的事情,缓声道:
“已有仙人驻守南疆。谢君平,不会出事。”
“至于其他。”
谢湛随手将冰锥丢在一边,完全不在意上面染上?的血滴:“我不想困你。若是你在鬼界来去自如,我自会放你出去。”
“来去自如?那你现在就可以放我走了。”
程安眯着眼,随口编了一个理由:“鬼王给了我鬼界地图,不信,我现在就能默给你看。”
除却酆都城,鬼界一草一木,尤其是鬼王殿附近,她在哪里待了数百多年,早已了然于胸。
谁成想,谢湛眼皮子也不成抬:“我说的鬼界,包括鬼渊血池。”
“……”
程安闭嘴了。
那地方是鬼界禁地,寻常鬼除了刚入鬼界,无意识时要被拉进?去泡一泡以外,其他时候,还真就进不去。
而且里?面极度凶险,千万年来,除了修祈,真没有几个人能往深处走的。
就连她自己,修行数百年,离鬼王之境只有一步之遥,却依旧只能停留在一半左右的位置。
“我为什么一定要进?那里面。”
程安让他这没由来的条件说得脑壳痛,“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谢湛视线静静凝在她身上,落下几个不轻不重?的字眼:“在修祈的手下?,自保。”
……
“修祈是鬼王,我是鬼。我们是很正经的从属关系。”
程安让他说得莫名其妙,一本正经的同他举例讲道理:“你们家的仙将,需要能在你手下?自保?”
谢湛突然笑了声,黑眸盯盯望着程安:
“看来我留在玉宸殿储物袋里?的东西,你一卷都没有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