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犹豫间,车外有脚步声靠近,我忙收回手,飞快起身,撩开车帘正要下车,忽听身后人冷冷的问了一句:“你要去哪?”
我深吸一口气,僵硬的缓缓转过头来,“我……”
车外的车夫听见我们说话的声音,忙问道:“堡主,早饭已经好了,您在车上用吗?”
洛东城没理会他的话,仍旧盯着我,目光森冷,恨不得将我看穿的样子。
我挠挠头,不知道怎么得罪他了。难道偷摸被发现了?我讨好的笑了笑,试探着问道:“洛堡主早,您刚醒啊?”
他还是那付神色,完全不接受我的讨好,仍是那句:“你还要上哪去?”
“在下……呸!”我实在装不了这孙子了,理直气壮的恢复大爷状态,“我吃东西去啊,我饿了。”
“哦。”他垂下眼,仿佛误会了什么,随即道:“那一起下去,正好我也饿了。”
我偷偷白了他一眼,飞快的跳下车。
“哇,野鸡啊!”我看着不远处烤得金黄散着肉香的食物舌下生津食指大动,撸了撸袖子一路小跑过去就要动手开吃。
“哎!”那车夫连忙拦住,整个人挡在野鸡前面,一脸的不高兴,“公子,我们家主子还没吃呢。”那语气,分明就在说“你脸怎么那么大啊?蹭我们车还想抢我们的吃的?”
我暗暗不屑,心说:“你知道我和你家主子什么关系吗?搞不好我以后就是女主人啊,到时候看你还敢不敢跟我叽叽歪歪!”
我俩正为一只野鸡对峙着,洛东城大步走了过来。他在我身边停下,太阳从把我们的影子打在一块,看起来好像两个人格外亲密。这些年我努力在长高了,没想到还是只到他的肩头。
不过我知道,就算我再长高一些,那种压迫感也还是存在的。不是身高带来的压迫感,而是心理上的。对一个人日积月累的仰望,就算有一天与他比肩甚至比他高,在他面前也永远都是低着头红着脸,不敢直视。
“不是说饿了吗?怎么不去吃?”他的手搭在我肩膀上推着我过去。
隔着好几层衣服,都能感觉到他的温度。我心如擂鼓,咚咚咚震耳欲聋。
“那个……”我自以为不着痕迹的闪开,眼看着他的手停在半空滞了一下,默默收到背后。
“他刚才不让我吃。”我瞪着那车夫,告起状来。
那车夫年纪不大,也不是好相与的,急忙分辨道:“堡主,不是二狗小气。这鸡烤了两刻钟了,好不容易烤得不生不糊,正是味道好的时候。咱这些日子不分黑白的赶路,您都没吃好,有可口的自然要等您先吃的,他……这位公子也忒不客气了。”
洛东城咳了一声,他连忙收声,只是一双眼睛仍是不服,恨恨的看着我。
洛东城看着我,说道:“二狗不会说话,你别介意。你还在长身体,多吃一点,不要饿着。”说着他把整只鸡递给我,毫不心疼。
我习惯性的摸了摸怀里的匕首,想要切一块下来,却忽然想到那把匕首独一无二,他认得的。手在腰上划了划,假装擦了擦手,“那我就不客气啦。”
“哼。”二狗蹲在一旁冷哼,好生不平。
我撕下一个鸡腿给自己,把鸡还给洛东城,“这个就够了,剩下你们吃吧。”
他皱眉,“那怎么行?就吃这么一点怎么长身体?别担心不够吃,我车里还有些点心,一会进了镇子还有酒楼,你饿了脾气不好,还是你先吃饱吧。”
“我没有那么饿,真的,我平时都只喝一碗粥吃半个馒头的。一个鸡腿真的已经够了,你不要管我,你吃你吃。”我把鸡举到他跟前,他再不接我就要哭了。
这世上为什么会有小洛叔叔这么好的人?这么好的小洛叔叔,善良的让人心疼。
“你这孩子,一只鸡而已,哭什么。”他这么一说,我才知道我的眼泪已经流出来了。
“没什么,”我转过身用袖子胡乱擦拭了两下,“就是觉得果然是江湖传闻不假,洛堡主至仁至善,在下一时感慨罢了。”
洛东城摇了摇头,从二狗那拿来一把匕首,一边慢条斯理的肢解那只鸡,一边道:“你不必这样,我也不是对谁都这样。”
“是吗?”我似笑非笑的问:“这么说洛堡主待我与旁人不同,是觉得我们一见如故还是好像某位旧识?”
他不答我,好像注意力都在那只鸡上。我一回想他方才话,猛然一惊,“你怎么知道我饿了脾气不好?”
洛东城瞥我一眼,“你刚才不就是脾气不好吗?”他切了一份肉递给二狗,二狗这会也不生气了,乐呵呵接过肉,冲着剩下的呶呶嘴,“堡主,那那那鸡屁股是不是……”
“哦,忘了你爱吃这个。”洛东城将一整块后臀都给他,二狗嘿嘿一笑,满足的去了。
我张开嘴刚要大嚼,忽然想起来一件极为重要的事,不禁哎呦一声,愤愤躲了躲脚。“给你吧,我才想起来我这伤不能吃荤腥,要忌口十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