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被淘汰了。
——如果按照正常的比赛流程。
检查他的男人放下了他的手,衣袖滑落,重新覆盖住那道惹眼的疤痕。
同伴转头同其他人交谈起来,似乎是在讨论对他的处置。
原先还对着乔洛的脸激动的白衣同伴强硬推着为首的眼镜男子离开,却没有推动一步,争论变得格外激烈。
几分钟后,他们达成了一致。
“来吧,参赛者,不得不承认你的脸是被女神亲吻过的。”眼镜男人摊手对他道,“但我们需要看看关于你更多的信息。”
对面的黑发青年看他的眼神有些不敢置信,他是容貌三星身材四星通过检测的。
从前面的检查来看,但凡是身上出现伤疤、痘印、黑痣的人全被判为重大缺陷,连被检查的资格都没有,直接淘汰。
黑发青年的视线落到乔洛的脸上,忽然明白为什么他能有破例的资格。
身高、体重、维度、肌肉形态密度与分布……大到整体的比例,小到每一个关节,就差把他的DNA解析出来看看是否符合美的标准。
金发青年毫无反抗,像一具没有灵魂的精致木偶被随意摆弄。他的身体并不健硕,没有夸张的肌肉,也不是无力的白斩鸡。骨架匀称,肌肉均匀。
负责记录的白大褂浏览着手上已经记得密密麻麻的纸张,激动地双手颤抖:“他一定是美神亲手捏出来的!”
白衣团队爆发出极大的工作热情。
和人体数据打交道这么多年,他们早已见过无数样板,先辈们已经总结出一个称之为“美”的严格数据标准,而今他们是第一次见到完美符合这份标准的人类。
“加班又如何?我要用这些数据做模型,看以后哪个老板跟我挑刺!”
“欸,等等,你怎么粗手粗脚的,仪器轻拿轻不知道吗?”
“算了算了,放开让我来!这组数据记得不行,我重测一遍。”
……
黑发青年目瞪口呆,心里爆发出一声来自家乡的国骂——草!
瞧这群前一秒还高冷的不行的白大褂,如果不是赛程不允许,他怀疑这群人能送这个青年原地夺冠。
许是身上的摆弄无法忽视,这群热情高涨的工作人们终于把这个思绪沉沦在另一个世界的人唤回。
碧蓝的眼眸轻眨,缓缓转动,从每一个白大褂身上游离而过。乔洛微微侧头,面露疑惑。
动起来的那一瞬,精致的玩偶瞬间有了灵魂般活了过来。
白大褂检察官们呼吸一窒,尚还犹豫是否要给青年破例的众人沉默了。
一人道:“你通过了!”
没有人反对。
同伴挤开为首的眼镜男子,热情洋溢,仿佛不久前急着离开的人根本不是他:“你的外型条件是我见过最完美的!在接下来的比赛中,我非常期待你的表现。愿美神与你同在!”
一张白色的卡片被递到乔洛面前。乔洛接下,正面是黑色印刷体:乔洛,106号;指尖微动翻转,反面印着三行,均匀地占去了整个背面——
前两行是五颗黑色的小星星。
最后是一行备注:重大缺陷,右手腕刀疤,3.6cm。
直播间,除了一部分实在不舍得移开视线,多看美人一眼是一眼的观众外,剩下的都是本着想看美人化成血水的扭曲心理选择留下。
此时,空荡荡的直播间被满屏的问号刷频。
匿名:刚数了一下,淘汰了差不多30%的玩家。这才副本刚开始,一个夜晚都还没过吧。不愧是A级副本
匿名:好家伙,一个新人什么都不懂就靠着脸迷迷糊糊过了A级副本第一关。
匿名:啊,还好没死。嘿嘿嘿,我的小美人~
匿名:还是第一见到这种单纯看脸的副本,应该不会这么简单吧
……
因为新人最初的30秒曝光时间已过,再没有人流涌入,但剩下的观看人数稳定在了14,没有一人退出。
检查官们恋恋不舍地推车离开,如果不是还有工作在身,他们一定会要求这位被美神眷顾的年轻人同他们一起去吃麻辣香锅——哦不,麻辣香锅这种凡俗的食物不该来玷污他!
一行人一离开后,坐在对面的黑发青年就激动地往他身前扑来,眉飞色舞道:“前辈,你实在是太厉害了!”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npc对玩家温和得近乎卑躬屈膝的样子。
之前的猜测果然没错。他自己也是通关了三个副本人,而一进这个A级副本,表面上看似冷静,实际上他内里已经心如死灰。
而坐在他对面的人竟然还气定神闲地在睡觉,于是他就推测对方一定是通关远超两位数的大佬。
在六道轮回里混了这么久,他知道抱住一位大佬的大腿意味着什么,彩虹屁不留余力:“这个副本的主题就是选美,简直就是为前辈量身定做的!前辈通关副本的经验一定很多吧,像我就不行,没办法像前辈一样冷静,他们检查我的时候我腿都是软的。”
乔洛一脸平静地听人叨叨完:“……前辈?”
“啊,是。有什么事吗?前辈不喜欢这样的称呼?那我换一个好了。”
“不是,抱歉。”乔洛脸上露出得体的微笑,“你误会,我是第一次。”
黑发青年的脸上笑容一僵,眼睛微瞪:“什么?”
身后的身材壮实的男子将他一把往后拉,不善地审视着乔洛:“喻子轩,你在搞什么?你什么时候天真到以为A级的副本能用脸过?”
“阿……阿真。”黑发青年尴尬回头,嘴上解释,试图缓和气氛。
“都说了不要在这些新人身上花没用的心思,你什么时候堕落到要抱这种小白脸的大腿了?”
黑发青年抿嘴沉默,尴尬地恨不得钻到地下。他转身欲给乔洛道歉,却见乔洛的神情没有因这产生半点波澜。
不知为什么,这个金发青年的一举一动都给他一种矜贵的感觉,就连说话的语调语速都像是被刻意调整控制着,就像古欧洲时期的贵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