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泠单手托腮,目光清凌凌地看着她:“你说。”
“可否先禀退左右?”
“不可,”赵泠神色慵懒,好整以暇地笑了笑,“隽娘是谢首辅的奶娘,又不是公主府的下人,有什么不能听的。”
言下之意就是,隽娘是谢明仪派来监视她的,时时刻刻都得陪在身边。
赵玉致无法,忽然跪下求道:“元嘉郡主,请你看在自己也姓赵的份上,放过我哥哥罢。”
赵泠一头雾水,蹙眉道:“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你中邪了?”她转过头示意隽娘,“记得保护好我。”
隽娘有些忍俊不禁,垂着眸应了声是。
“那日郡主私下和九王去了春风得意楼,巧遇了我哥哥,以及其他几位朝臣府中的公子,郡主可认?”
“是又如何?那酒楼你家开的?”
赵玉致咬了咬唇,又接着道:“还发生了几句口角,当时我哥哥未来得及护郡主,事后郡主便四处哭诉,可是真的?”
赵泠差点忍不住笑出来,她一回来就跟谢明仪大吵了一架,一连多日都未出院门半步,能同谁诉苦?下意识便觉得是萧子安为难了赵谨言,于是便道:“他们冲撞地不仅是本郡主,还有九王殿下。你求我,还不如去求九王,也许还有用。”
“不是九王,”赵玉致脸色发白,咬着下唇,泫然欲泣地看着赵泠,“是谢首辅,他跟圣上参了一本,说我兄长玩忽职守。兄长因为这个,已经被圣上训斥了,可谢首辅还是不肯放过他,竟要让他被罢官才肯收手!”
她见赵泠不说话,便以为她认了,于是接着道:“礼部侍郎,还有其他几个官员通通未能幸免。难道这还不够熄了郡主的心头火?一定要把我哥哥逼上死路,郡主才肯善罢甘休?”
赵泠不知其中详情,不好加以评判。若事情真如同赵玉致所言,那谢明仪也未免太过心狠手辣。
对待心爱之人的兄长都能咄咄相逼,更何况是其他几个无足轻重的官员。
也许他还有别的打算,赵泠暗暗思忖,抬眼瞥过去一眼,隽娘赶紧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情。
须臾,赵泠才有了点计较,右手曲着两指敲了敲桌面,淡淡道:“我若说我不知情,你定然是不肯信的。我早便说过,一笔写不出两个赵字,武陵候府本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若不恶心我,我也犯不着为难你。”
赵玉致忙道:“阿泠,此前是堂姐不对,可堂姐也是真的没有办法。”她也不敢在隽娘面前说谢明仪的坏话,于是只得眼巴巴地看着赵泠。
“这样罢,我先给你分析一下。”赵泠丝毫没有让她起来的意思,慢条斯理地说道:“首先,本郡主下嫁谢府,便是谢首辅的夫人,谁若是敢冲撞了我,不仅皇室威严受损,谢家脸面上也不好看。因此谢明仪必须得在外人面前袒护着我。”
赵玉致道:“自然如此。”
“其次,你兄长一向和谢明仪不对付,平时明争暗斗,好不容易被人抓着了机会,如果换作是我,我也不会轻易放过他。”
赵玉致面露薄怒道:“那还不是因为二叔的缘故?”
“你要是这么同本郡主说话,那便没什么可说的了。来人,送客。”
赵泠面色一寒,作势要让隽娘送客,赵玉致赶紧低声下气道:“郡主恕罪,臣女是无心之言。”
“有心也好,无心也罢,反正快要被停职的人,不是本郡主的亲哥哥。”赵泠语气稀疏平常,“回去等着罢,也许谢明仪愿意为了你停手,也未可知。”
赵玉致这才真真切切地怕了起来,到底是一母同胞的亲哥哥,如何能亲眼看着他的仕途断送在谢明仪的手上。就连武陵候都没有办法,更何况是她一个深闺小姐。
只能把希望放在赵泠身上,有个郡主身份,又得太后和皇帝偏宠,总是能在御前说上话的。
于是,她咬紧牙关叩首道:“还请郡主大人大量,指一条明路!武陵候府上下感激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