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沅再一次从睡梦中醒来,车上就剩她一人了,她身上还有一件毛毯。
蒋沅揉了揉头发,打开车门,阴风阵阵,吹的比人高的荒草沙沙作响,吹的她头发凌乱的飞舞着。
看来又变天了。
她挽着头发前后左右的寻着韩执的身影,但是除了荒草还是荒草,冷漠萧条,给人一种畏惧感。
“喂,”她往前走了几步便回头看一眼,然后将手放在嘴边喊话,“野蛮人?”
她小心翼翼的上前拉开眼前高高的荒草。
韩执手里拿着麻醉.枪正对着九点钟方向的石头,这时他听见身后有声音,于是侧目警惕起来。
当蒋沅彻底将荒草扒开,下一秒抬眸就愣在原地,倒吸一口冷气。
那枪口正对着自己,枪口里的深幽与冰冷仿佛会吃人,她睫毛微颤,目光渐渐从枪口移到拿枪的人身上,韩执眼里的淡漠,并没有因为眼前人是蒋沅而有所不同,他偏了偏头,嘴角有一丝很淡的弧度,枪在他食指上打了个转,被他插进皮带里。
沉稳中带了点痞帅。
“喂,野蛮人,”她努了努嘴指了指他腰间的枪,“教我用枪吧。”
万一以后韩执不在她身边遇到狮子或者其它猛兽也当是防卫用。
“野蛮人……呵。”韩执冷笑一声。
“那野人?”
“……”
韩执没理她,从她身前走过时,便急忙拉住他手臂,“教我吧。”
韩执回头就见她一副真诚的模样。她额头贴着几根发丝,眼眸里有珠光在闪动,一如既往的迷人,只是唇失了色,精致的小脸十分憔悴。他很久没有仔细看过她的样子了。
若不是她强迫自己每天在高度警惕和缺食下故作精神,让韩执觉得她还有用处,只怕现在病怏怏的她该带棺材入土见祖先爷了。
韩执目光仍落在她脸上,手已经从皮带里抽出枪来,然后抵在蒋沅额头上。
“怕吗?”
蒋沅深吸一口气,手心全是冷汗,她紧紧攥住,垂眸片刻抬眸看他,极力抑制内心的恐惧,僵硬的吐出两个字,“不怕。”
“很好。”他抬起蒋沅一只手将枪放在她手心,然后很自然的立在她身后,下颌贴着她的右脸颊,他满是茧的手牵引着她的手慢慢抬起,从手腕一直到握住她冰冷细润的手,食指和她的食指重叠紧贴着扳机。
“你的懦弱也许会躲过死亡,但勇气不会。”
“当你拿着枪的那一刻,就要想到有一天冰冷的枪口也会要了你的命。”
“明白吗?”
蒋沅身体处于紧绷状态,她很僵态的点了点头。
韩执微微侧头看她,长长的睫毛在颤抖着,轻盈的像一只蝴蝶。
他察觉到蒋沅身体的紧绷,声音压低了些,仅够她一人可听,“放松。”
蒋沅睫毛扇动的更频繁了,她侧目寻着了韩执,想偏头,却被韩执堵回去,“看前方。”
她垂眸闭了一下眼,然后身体放松抬眸看前方。韩执将她的手抬平与肩同高。
“看见你左前方九点钟方向的石头了吗?”
“嗯。”
“凝神,聚睛,用你的感官去找石头的存在,然后,就想这样......”
“砰!”
韩执带着蒋沅的食指猛地按下扳机。一支水剂从枪□□出,那一瞬的反冲力使蒋沅后退一步,更贴近韩执。
韩执这时松了手,蒋沅低头看着手里的麻醉.枪,刚刚的感觉好奇妙,有种四周的一切被打碎再虚化,模糊不清支离破碎却深感他在。
真是前所未有。
“该你自己悟了。”
蒋沅抬眸四处寻着目标,她眼尖,看见荒草里有东西在移动,有了韩执第一次指导,她很利索的抬起手,紧抿着唇,丝毫不犹豫扣下扳机。
“砰!”
只听一尖锐的叫声,韩执拧着眉头看了眼蒋沅沉默着疾步上前扒开荒草,只见一只灰色疣猪侧瘫在地上,背部正扎着针筒,他趁镇静剂还没有注射完便拔了出来。
疣猪叫了几声,想要用脚支撑起自己,但是试了几次都失败了。
韩执微微低头嘴里说着忏悔的经文。
蒋沅没想到自己会射中动物,还是很担心的会不会出事,于是走到他身边查看,却听见一段忏悔经文,她没有打断。
她不懂,不理解但不会无知的嘲笑。
每个人心里都住着一个神,贪念也好虚妄也罢,是好是坏,由心而生,由死而灭。
疣猪折腾了好一会儿在药效过去后,渐渐有从地上站起来的势头,韩执起身拉住蒋沅往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