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就去了？”
“我既‘大龄’又‘单身’，哪儿有理由推脱？不过是去应付一下。”
“应付到了人人皆知你们是男女朋友？”
寸心被他堵得呼吸一滞：“杨戬，你和常娥是什么关系，我和谭希衡就是什么关系。”
杨戬盯着盛怒的寸心，良久，忽然疲惫的透了一口气：“好，我姑且相信你。”
“姑且？”寸心骄傲的自尊被这话一刺，顿时滴出血来，“那我要不要谢主隆恩？”
杨戬霍然起身，大步走到寸心跟前，就在她以为他要撞上自己的时候戛然止步：“如果我说，我以后再也不会见常娥，你是不是也可以永远不见谭希衡？”他的语气分外轻柔，说到最后，竟然有种阴森的暗哑。
寸心的喉间一紧，像是被人掐住了脖颈。她从来就没把谭希衡放在心上，但这不是谭某人的问题，而是杨戬根本不信任她，一如寸心当年那样缺乏安全感，所以才会对一件看似普通的小事，一而再再而三的纠缠。
真可笑，他终于体会到了从前只属于她的痛楚。
“很为难？”杨戬不依不饶，额头几乎抵上了她的。
“我没有……”寸心的俏脸涨得通红，喉头却酸涩难忍，满心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杨戬的话不多，却字字锋利刀刀见血，刺得她呼吸困难，整个身躯像是困在一只狭小的铁罐里，完全无法挪动，唯一活泛的便是双眼，泪水海潮一般从心底涌出，汇聚在眼眶里打转，怎么眨都眨不回去。
窄小的紧身胸衣越发憋闷，寸心压抑的肺部完全失去了自由，她嘴唇发紫，面色苍白，奋力挣扎却喘不上气来，空空如也的胃里酸水逆流，烧得人摇摇欲坠，她只觉天旋地转，徒劳的向后退了一步，惊惶的望着杨戬。杨戬骇然，一展臂将她抱住，不顾手指疼痛，几下扯断了胸衣上的绳结。
层层叠叠的水钻、贴花和蝴蝶结挣脱了缝线，在空中四散迸飞，噼里啪啦的掉落在松木地板上，寸心攀住杨戬的脖颈，溺水一般靠在他臂弯中，任由杨戬扯开僵硬的胸衣，重重甩在地上。
“以后不许穿这玩意。”杨戬的大手是那样暖，探入她蝉翼一样轻薄的衬裙，耐心的纾解着她被勒成樱粉色的肌肤。寸心骤然解脱出来，无拘无束的呼吸着微凉的空气，脑海中一片昏沉，手指死死掐住他的臂膀，下意识的低语：“杨戬，我们不要这样，好不好？”
“好，你说什么都好。”杨戬在她耳畔轻声诱哄，“深呼吸……别想太多，我一直都在。”
她就在他怀里，芬馥而甜蜜。细瘦的肩头微微颤动，濡湿的脸颊贴在杨戬的胸口，让他很想吻住她的额头，把她揉进身体里，告诉她所有的一切都会过去。
但杨戬无法放任自己，就这样利用她的脆弱。他们之间的伤痕重重叠叠，早已不能用普通的方式解决，就算用最旖旎的纠缠去遮挡，也掩盖不住狰狞的瘢痕。
寸心慢慢松懈下来。她的掌心紧紧贴着杨戬坚实的肌肉，大腿和他的相抵，全身的重量都卸在了杨戬的身上，那里的温度像是在寒夜里燃起的火苗，教人无法不去依赖——她是他手中竭力自控的俘虏，完全无法抵御他加诸在她身上的，不可抗拒的魔力，可到底是什么缘故，爱一个人的滋味会如此酸涩，每一次靠近，都叫人后悔不如长夜孤枕？
不知过了多久，寸心抬起模糊的泪眼，望向床头精致的战锤——那是杨戬拼尽全力为她赢来的战利品，而当初最想得到它的寸心却压根没顾得上看它一眼。
“你不是说，比赛结束，有话要跟我说？”
“你确定现在想听？”
寸心点头，轻轻将左耳靠近他的胸膛，里面是结实有力的心跳，仿佛诉说着最可信赖的承诺。
“我答应九霄出庭，是因为和王婉妗做了个交易。”
“交易？”寸心挑眉，杨戬生平最恨两件东西，一个是“九霄”，一个就是“交易”，能够让他低下高傲的头颅，那女人手里必定有件极可怕的筹码。
“为了三妹？”
杨戬顿住，看着寸心近在咫尺的眉眼，心里不知是感慨还是惊讶。这么多年过去，她仍能不费吹灰之力便猜中他的心思，这样的聪慧让他喜悦，其中的无奈却又令人叹息。
“对不起。”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寸心摇头，“除了三妹，我想不出还有什么条件能让你俯首甘为王氏所用。”
“高兰英的事，我不是有意的……”
“我说过，你不需要抱歉。”寸心轻轻推开他的怀抱，“小英是咎由自取，而你如果能放着杨婵不管，也就不是我所认识的杨戬了。”
眼前的男人愣住，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轻易的接受了这个事实。寸心凝望着他，像是濒死的人，望着不能割舍的爱恋。她的心奄奄一息，连最微弱的挣扎都做不到，只能看着命运慢慢抽出匕首，斩断她毕生的思念。
如果深陷的那个是我，你会不会，能不能，奋不顾身，拔擢我于万丈泥涂之外？
“寸心，我……”杨戬还要说什么，身后的房门被人轻轻敲了两下，孙齐天的声气自外头传来：“杨二，我收到那个委托人的消息，约我们今天下午四点，伦敦国王十字车站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