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一辆马车内,季旬不经意间看到了酒楼门前的这一幕,这才有些理解昨日探子回报董樱彪悍之举时的心情,昨日一拳今日一掌,这样烈性的脾气,且不知收敛,怕是这酒楼她一天都待不下去。
想到昨日董樱下船前对他的一顿羞辱,季旬一时竟有些庆幸董樱没有像对别人那样直接往他脸上来一拳或是打一掌,尽管以他的身手,董樱根本就打不到他的脸,可要是连一个弱女子都敢朝他脸上招呼,他的颜面何在?
想到这,季旬片刻都不想在这停留,不想再与这彪悍的‘弱女子’有任何交集,便催着车夫快些赶路。
可没想到,马车经过酒楼时,季旬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嚎啕大哭声,声音听起来还有些耳熟,季旬掀开车帘一看,只见味香楼门口,那女子竟像个小孩子一样坐在地上大声哭个不停,边哭还边喊道:“明明是你先欺负我的,你不欺负我我一个小伙计怎么敢打你?可怜我上有老下有小,就指着我这份工赚点钱贴补生活呢,我怎么敢不好好工作,怎么敢怠慢客人,是你,是你欺人太甚……”
季旬光听着这些话都替她脸红,好在听到后头,就只有低微的啜泣声了。看来她还知道适可而止,季旬心道。
那矮瘦泼皮被打了一巴掌,其实压根不怎么疼,若非是想趁机讹酒楼一笔钱,他还会把这一巴掌当宝贝呢,毕竟这巴掌是美人儿打的。
可万万没想到,这美人儿竟比他还泼,比他还豁得出去脸皮,让他有一种碰上道中前辈的错觉。
这时,丰掌柜急急忙忙从酒楼里出来,第一眼便看见坐在地上抽泣的董樱,眼角顿时抽搐了下。又看向那惹事之人,沉声道:“苗三,你跑到这儿来撒野,是嫌牢饭没吃够吗?”
唤作苗三的泼皮这才意识到自己找错讹钱的地儿了,都怪那美人儿迷惑了他,否则他哪儿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再看那美人儿,还坐在地上抹眼泪儿呢。得,这趟就认栽吧!苗三转身迅速溜了。
惹事的人走了,丰掌柜忙朝众位围观的人拱了拱手致以歉意,众人都给他几分面子纷纷散去。
等人都散得差不多了,丰掌柜转身一看,这新来的女伙计还坐在地上呢。丰掌柜顿时有些恼怒,低声喝道:“还不快起来,坐在这让人看笑话吗?再有这样的事,你也不必在这儿干下去了。”
“是,丰掌柜。”董樱放下手不再抹眼泪,一溜地就站了起来。
丰掌柜一看董樱的脸上,没有丝毫哭过的痕迹,便知道她方才是在装哭,装哭就装哭,还哭那么大声,引那么些人过来看笑话!丰掌柜只觉自己这么多年经营下来的一张老脸都要在今天丢尽了,便狠狠瞪了董樱一眼,这才往酒楼里去了。
董樱目送着丰掌柜进了酒楼,感觉身后好像有人一直在盯着她看,可转过身后,却没发现有什么人在朝这边看,便只当是自己的错觉,理了理衣裳,继续站岗。
许是有了刚才这一出,接下来一早上都没人再来招惹董樱,因而董樱也没有拿到几个赏钱。
到了巳时,已是没有客人上门吃早食了,董樱也得以进去歇息片刻。待到接近午时,董樱才重又出来站岗。
可惜,平静的工作没坚持多久,就来了三个公子哥儿,这三个人一看见董樱便笑嘻嘻地围了上来。
为首的一名穿着蓝色锦袍的年轻公子笑呵呵道:“昨儿个就听说你回扬州城了,本公子正想着人打听打听呢,没想到竟在这儿碰上了,可见樱娘子与我有缘。”
董樱见他语气熟稔,知道这是遇上所谓的恩客了,董樱面色不变,笑着道:“公子怕是认错人了,小的不是您口中的樱娘子。”
蓝袍公子却是慨叹道:“这才过了几日,樱娘子就跟本公子这般生疏,还假装不认识我,莫不是被哪个新欢给迷了去?真真是伤本公子的心啊!”说罢还特意抬手按胸做出一副伤心模样。
这时,他身后一位方脸公子开口对董樱道:“瞧瞧,姚三少都为你伤心成这样了,你还忍心再说自己不是樱娘子吗?”
看着这几人做戏,董樱虽有些诧异,却仍坚持道:“可我真的不认识你们,也不是你们口中的樱娘子。”
那姚三少听此一把抓过董樱的左手,笑嘻嘻地道:“是与不是,本公子验一验便知道了。”说罢,便要将董樱的袖子往上捋。
董樱忙缩回手,不悦道:“男女授受不亲,还请公子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