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只魔再也耽搁不得,施法将他带去鬼蜮的入口,几只魔站在高处往下,感受到这冲天的阴气,都不禁觉得阵胆寒。
即使是魔,也畏惧这种可怕的地方。
其中只魔说:“我劝你下去后自绝经脉算了,这样也好少受些苦,免得被活活撕碎而死。”
他们说完,就把谢涔之推了下去,直到看他的身形隐入一片血雾中,才转身离开。
而他们离开不久,卫折玉又来了。
卫折玉听说谢涔之投降,甚至感觉赴死时,便觉得极为有趣,决定亲自过来看。
“我还是晚了步。”
少年轻轻抚着下巴,精致的脸庞在月下剔透如白玉,笑意却溢满邪气,“本想再亲眼看谢涔之无所有之后,低贱又狼狈的样子,来看不到了呢。”
他边表示遗憾,边笑得无比开心。
凝视着下方无底的深渊,他的眼神越来越兴奋,仿佛到从前的自己,被那群正道推入这里时的样子。
他可是忍受着被啃咬撕裂的痛,步一步,从地狱里爬出来的。
谢涔之也有今日!
可真是大快人心!
卫折玉知道,汐姮定也是在为他出气。
少年眼尾红红的,靠在轮椅椅背上,笑得浑身抽搐,几近断气,又猛地喘着,眼角含着抹微不可查的晶莹水『色』。
许久,他平复了笑意,眼睛通红地盯着下方。
“不过……”
他咬牙切齿道:“这怎么够?”
“就算是死,你也别想死得这么干脆了。”
卫折玉从袖中取出一面镜子,施法将其置入其中。
这是轮回境。
所谓轮回境,里面便内藏着无数个往生轮回,会读取人心中最恐怖记忆,次又一次经历自己最痛苦的时刻,直至在痛苦中彻底被活活耗死。
“好好享受吧。”
卫折玉满眼戾气地狞笑了声,驱动轮椅缓缓转身,离开了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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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占领了蓬莱,但汐姮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她眉心皱得死紧,抬头着头顶的黑云,隐隐感觉到有压迫感传来,偏头看身边同样的眉心紧蹙的赤言,问道:“赤言,你是不是有些不太舒服?”
她一开口,赤言的眉心登时舒展开来,朝她无所谓笑:“我?我能有什么事?”
汐姮仍是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别骗我。”
“……”赤言笑意一僵,又叹了口气。
还是瞒不过这丫头。
她过了百年再回来之后,变得敏锐了许多,能察觉到每个人细微的变化,就算他们故意隐瞒着什么,不想让她担心,也仍旧骗不过她。
赤言低声道:“自从来了这里,总觉得神力流失得变快了,不过也可能是我的错觉。”
汐姮眼皮一跳,“你说什么?!”
然,然是有什么不对。
从她离开瀛洲开始,她就觉得这天地间的息变了。
这到底是为什么?
汐姮隐隐觉得不安,抬手贴在赤言后心,低声道:“别动。”说着,她亲自为他传输了些许混沌之力,缓解了他的痛楚。
赤言着站在跟前的小姑娘。
她的神『色』很认真,像是遇到了什么天大的事。
赤言心头微软,被这丫头反过来关心的滋味,让他似乎明白了点青羽说的感觉。
青羽老是对他说:“小公主去人间一趟,变得比从前更好了,我很喜欢现在的她,总让我觉得,她离我们的距离更近了。”
她淡漠,却不冷血。
也越来越像帝君了,更像整个神族的王了。
汐姮抚平了赤言体内紊『乱』的息,抬起头,便发现这红衣青年,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汐姮:“?”
赤言揶揄道:“没想到当年只会拔我『毛』的丫头,也会这么关心我呢。”
汐姮:“……那时我还小。”
都一百五十多年前的事了,她那时候喜欢他那一身漂亮的火红羽『毛』,便多拔了几根,又没把他薅秃,他还好意思拿出来说,怎么不说自己小时候『尿』过裤子?
汐姮轻轻瞥他眼,又说:“你既然觉得不适,便先回神族吧,有卫折玉路陪着我,也是一样的。”
赤言在,她多少会有些担心他,反而拖泥带水。
赤言知道她的『性』子,也不客气,只是临走之前,还是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认真地交代道:“好好照顾自己,别再像上次一样意气用事,能让那只魔做的,便别亲自动手。倘若有什么难处需要帮忙,记得随时找我开口,这天道再厉害,暂时也对我做不了什么。”
汐姮点头:“好。”
边答应得干脆,边心道:倘若再遇到像二哥哥那样的事,她定然还是要豁出去的,只是不会再他知道的机会了。
这天道厉害得很,她才不会让他『插』手。
虽说她的血亲只有哥哥一个,但放眼整个神族,几乎人人都像是她的老家长。
打从她受伤之后,无论走到哪儿去,几乎所遇见的每个神族都要问一嘴她的伤势,那阵仗,活像她又挖了遍心似的。
顺便还得边叹气,边语重心长地告诫道:“小殿下日后不可再这样冒险了,这次只是侥幸没什么大碍,下次可不定了。”
汐姮听得耳朵都出茧了。
她此刻看着极为安分,赤言只当汐姮变乖了,满意地点点头,随即便化为一只巨大的凤凰,振了振双翅,刮起道狂风,冲上天空。
蓬莱岛上的瀛洲弟子目睹凤凰飞掠而过,都面『露』畏惧之『色』。
汐姮目送着凤凰飞远,原本乖巧无害的神『色』,点点冷却了下来。
她寒声对身后的魔道:“把蓬莱掌门带出来,我要亲自问话。”
她掌控了切,唯独没料到,在临门一脚上出了岔子。
她竟找不到这天劫石的具体方位。
这天道,似乎突然变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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