瀛洲天劫石碎裂的刹那, 整个天地之间的灵逆流,界之内端刮起狂风,雷霆闪电霹雳而下, 千里冰封,万里飘雪。
界众生都为之震动。
凡人见天生异象, 不知缘由, 以为天罚,引起局动『荡』, 战『乱』频发;各大仙门察觉到灵流失,连同法阵和秘境灵泉都受到了影响, 纷纷聚集起来议事;天地间的妖魔伺机作『乱』,原本扎根北方的仙兽妖族,都开始向南边迁徙。
在一切归于平静,各大仙门都同得到了一个消息。
——神族重临界了。
原本平静的界, 在经历鬼都王破出封印、汐姮觉醒,再次迎来万年来从未有过的动『荡』。
他惶惶不安, 一之间, 有靠近瀛洲的小门派都决定即刻搬离,从前任何妖魔入侵, 他都不至于如此,但唯独对上神族, 他丝毫没有与之周旋的底。
以瀛洲如此之强的实力, 再加上玄龟镇守, 都能毫征兆地被灭得干干净净,其他门派再不逃远点,只怕就被当成蚂蚁,给活活碾死了。
他如此惶恐, 相比之下,还在瀛洲的汐姮,却完全没心思去管这些凡人。
将重建瀛洲的任务吩咐下去,神族以神力重建宫殿,不过极其简单,只是他并未高兴起来,便得知瀛洲,就是祁连的埋骨之地。
祁连上神,当年亦是神族极其尊贵的一位神祗。
比起北荒帝君的威严冷肃,祁连『性』子更为随和温柔,为人极其洒脱,不爱按常理出牌,也不喜规矩约束,只爱四处云游,行踪莫测,而出现在众人面前,也不过是在帝君的寿辰之上。
神族对其倾慕的女子遍地都是,但这位祁连上神,只爱饮酒养龟,对情情爱爱是半分不感兴趣。
烛龙一族本就稀少,帝君催他寻位神侣,反而『逼』得他躲到了瀛洲住着。
旁人起,他便孵蛋太麻烦,懒得繁衍子嗣。
实在是不着调。
可就这样一位不着调的神君,在万年前浩劫降临之,以身抵挡天道,力挽狂澜,救下数濒死的神族。
那被救下的神族,永远记得祁连立在天地之间的凛然背影。
可他来去了哪,没有人知晓。
原来他……竟是陨落在了瀛洲。
神力在平地之上造起巍峨宫殿,汐姮安静地坐在上方,听着资历较老的几位神族起从前。
“小神还记得,当年祁连上神在我这喝了足足五坛两万年的仙酿,在山下睡了整整年,龙息喷出的玄火,还险些烧了我的山。”
“祁连上神生得好,侧颜像极了小殿下,就是不修边幅了些,常白糟蹋了一副好皮囊。”
“当年祁连上神与帝君闹得不愉快,一千年不见人影,来啊,还亏得是因为帝生下了您,他一整日就抱着您这颗蛋,整日念叨着,怎么还不破壳。”
“……”
在他短短几句话的描摹之下,汐姮能想象,这位从未与相见过的二哥,当年是位怎样的人。
如果他还活着,定会极其亲近这位哥哥。
只可惜,再也见不到了。
汐姮让广栾指出埋骨的具体的方位,让族人去挖出骸骨,尘封万年的龙骸重新现世,广栾“噗通”一声在龙骨边跪坐下来。
广栾双手颤抖,喃喃道:“主人,您等了这么多年,您,您保护的族人回来了,您的妹妹也来了。”
龙骨静静地匍匐在山脚,如同祁连万年的长眠。
四周的神族都面『露』悲凄之『色』。
汐姮慢慢靠近龙骨。
安静地仰着头,打量着自己的二哥。
这就是的二哥,与见过的父君骸骨如此相似,都是的至亲。
永远埋骨于此,再也不会醒来。
“二哥。”
轻轻唤了他一声。
随着这一声落下,龙骨四周蓦地掠起数光点,顺着风环绕着汐姮,吹起纷飞的裙裾,掠动的额角的碎发,如同温柔的抚『摸』。
“这是……”广栾抬起头,眼底满是惊讶。
一边有位神族低声道:“这是祁连神君残留的魂魄。”
若神族临前尚存一丝执念,死骸骨中便还会残留一缕微弱的魂魄,等着被故人唤醒的刹那。
那光点越来越多,直至照亮整个天空,如漫天的萤火虫,欢快地环绕着汐姮,最终在眼前,凝聚成一个白发男子的模样。
男人眉眼含笑,站在一片光晕之中。
薄唇高鼻,桃花眼端得俊逸潇洒。
四周的神族神情激动,连连失声惊呼。
“神君!”
“祁连神君,您……”
“万年了,小的终于再次见到神君了……”
相比他的激动,汐姮却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地。
只是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目光从他的眉『毛』、眼睛、鼻梁上扫过。
记住他的相貌。
每个亲人的脸,都深深地刻在自己的脑海中。
可这一头白发……
为么也是白发?
汐姮袖中的手攥得几乎失去知觉,一心『乱』如麻。
“二哥哥……”喃喃地叫他。
面前的男人,温柔地凝视着。
许久,他抬起手来,半透明的掌心,落在的发顶。
他轻轻『揉』了『揉』的发。
纵使法真正地触『摸』,汐姮却清楚地感觉,满心烦『乱』被慢慢抚平,仿佛只是在兄长跟前撒娇的小丫头,对方对,永远拥有止境的温柔耐心。
瞪大漆黑的眸子,呆呆地着他。
凝聚成人影的白光又纷纷散去,即将随风归于天地间。
汐姮心尖蓦地一跳,连忙抬手去抓,那些光点却从掌心穿透过去,不会因为的不舍而留下。
“二哥!”
越发焦急,一路追着那些光点,连声呼唤着哥哥。
那些龙骨在逐渐灰飞烟灭,越来越多的光从龙骨从渗出。
眼着最一丝故人的息都散去,眼底泛起血丝,突然快步回到龙骨边,抬起手,将掌心贴向烛龙前额,猛地闭紧双目。
天地间的有风以为中心,倒灌着涌去。
把哥哥的魂魄吸回来!
汐姮几乎拼尽全力,几经力竭,强行做着这些几乎不可能的事,唇角渗出了血,周围的神族都想制止,连广栾都抬起头,劝道:“殿下,我主人经不在了,您还是……莫再如此勉强……”
汐姮紧紧咬着牙。
蓦地呕出一血,身形晃了晃,往踉跄一步。
“殿下!”
身的人急忙将扶住,切地着的伤势,汐姮脸『色』苍白,呼吸急促,连四肢都在轻微地打着颤,却突然『露』出个极其得逞的笑来。
众人微微一惊,却见抬起手,张开五指。
只见一团白光,安静地躺在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