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满这个名字,林让可以说十分熟悉,因着最近很火的架空小说,小女孩送给林让的书里,就有一个魏满。
魏满是东武末年,魏氏政权的奠基人。
东武末年,宦官乱政,地方太守割据,群雄逐鹿,魏满脱颖而出,以匡扶皇室的名义征战四方,成为一方霸主,官至丞相,万人之上。
日后不可一世,金戈铁马,统一中国北方的不世枭雄,现在就站在林让眼前,而这个不世枭雄此时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竟然无比年轻。
自己……当真穿越到了一本小说之中?
若这种匪夷所思之事发生在旁人身上,必然会引得惊讶咋舌,而林让想到这里,仍旧面无表情,一脸冷淡,只是不由仔细的打量了几眼魏满,然后轻笑了一声。
魏满的剑刃还搭在林让的脖颈上,听到林让的笑声,眯着眼睛道:“逆贼,你就不怕我一剑斩下你的狗头么?”
林让淡淡的看着魏满,眼中毫无畏惧之色,毕竟“畏惧”这个情绪,对于林让来说,也是那么奢侈。
并不是他想目中无人,并不是他想假装镇定,而是林让根本没有畏惧这种情绪存在。
林让本以为突然来到这个奇怪的地方,自己就真的能体会到普通人的感情,然而不知为什么,即使年代变化了,身份变化了,林让并没有任何特殊的改变,没有感觉到一丝的不同寻常,即使被利刃搭着脖颈,也感觉不到常人的畏惧和紧张,依然还是那个毫无感情的“怪物”。
林让的声音很冷清,像是一洼清泉,缓缓的说:“为何惧怕?魏校尉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要杀我。”
何止是魏满,就连其他两个校尉,也被林让的冷静,和临危不惧弄得有些纳罕,奇怪的看着林让。
林让淡淡的说:“魏校尉根本没想过杀我,一共有三点理由。其一……”
他说着,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湿淋淋的袍子,又看了一眼魏满的黑甲,魏满黑甲同样有潮湿。
林让说:“魏校尉救了溺水的人,如果你想杀一个人,何必去救他,这岂不是多此一举?”
魏满眼神稍微动了一下,眯着眼睛死死盯住林让,似乎林让的举动让他有些吃惊,眼眸中多了一丝探究的神情。
林让又说:“其二,你的同僚显然不想让你杀我,你们有所分歧,但是看官衔差不多,因此你不能杀我……这最后一点,魏校尉的话很多,如果真的相杀一个贼子而后快,你会和他聊天么?”
林让说着,抬起头来看着魏满,完全无视了魏满的利刃,说:“所以……你从头到尾都没有想杀我,只是在试探,我说的对么。”
魏满面色一动,眼神里划过一丝惊诧和意外,随即竟然笑了起来,道:“对,说的全中。林让,你不愧是奸宦之首,我素日里当真是小觑了你!”
林让……
奸宦之首……
林让听魏满叫出自己的名字,心里登时只剩下“咯噔”一声,因为他一下屡清楚了眼前的境况。
魏满生活的年代是小说中架空的东武末年,这个时代和历史上的春秋时期其实有些相似,天子权威削弱,各地军阀不断膨胀,以至于不把天子的威严看在眼里。
各地军权的膨胀,还有天子的腐败,都加剧了东武末年的各种冲突。
在东武末年发生过一个很荒唐的事件,那便是宦官乱政。
这些宦官是以“林让”为首的十几个宦官,他们博取皇帝信赖,蒙蔽视听,无恶不作,买官卖爵,垄断东武京城玄阳经济命脉,欺上瞒下,草菅人命,甚至勾结盗贼,一个个中饱私囊,不顾百姓性命,一旦有反对弹劾他们的官员,一概归为党人,抄家灭族不过是他们的一句话。
其中奸宦以林让为首,更是高至列侯,要知道列侯是很多朝代异姓侯爵中,最高的爵位。
林让的权利滔天,朝中无有不惧怕林让之人,排队想要巴结林让的人,可以绕玄阳城整整三圈,每天前来送礼的人,踏平了林让府邸的门坎,送礼还要赶早,如果来得晚了,再贵重的礼物也无法送到林让面前。
有一些无从见到林让的人,甚至改为巴结林让的家中的奴役,只要能得到林让家中奴役的青睐,让奴役在林让面前美言两句,便可一步登天。
皇帝十分信任林让,林让甚至以皇帝假父之名,滔乱朝廷,可谓是罪大恶极。
皇帝去世之后,年轻的小皇帝武弘继位,奸宦们失去了宠信他们的皇帝,朝廷内乱剧烈,各地军阀以讨伐奸宦为名号,带兵涌入玄阳,甚至杀入皇宫,玄阳城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而身为奸宦之首的林让,因为穷途末路,便狗急跳墙的劫掠了小皇帝为人质,逃窜宣阳城北面的武山,妄图死里逃生。
不过最后滔乱一世的列侯林让,还是因为抵不过惧怕,畏罪自杀了。
而现在……
林让还是林让,样貌没有改变,名字没有改变,却因为一场大火,突然变成了投水自尽的奸宦之首,大名鼎鼎恶贯满盈的大太监——林让。
林让终于屡清楚了眼下的情势,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依然冷静淡漠,只是低头看了一眼自己。
原来自己,变成了一个……
林让淡淡的说:“……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