秧苗、棉花、蔬菜,田里农作物已经全部栽种好,而镶银临盆也在即,众人每天都要过来探望几次。程当归也把意外发生时需要的药材准备的妥妥当当,如今就等赵犇把暮云镇最有名的接生婆给带来了。
其实村里也不乏产婆,无奈赵犇一根筋,非要去外面请,说是暮云镇有个产婆接生手法好,凡是经她手的,大人小孩皆平安。
赵犇千叮咛万嘱咐完了才驾着牛车往山外赶,虽说镶银离临盆还有几天,他原不需要这般急切,可他就是担心。
一路赶来进了暮云镇已是傍晚,这个时间他是没什么,可就怕给钱那接生婆子也不愿赶山路,想想还是等一晚吧。他看看集市还有人在卖东西,既然出来了就买些补品回去,左右镶银生了还要坐月子。
暮云镇的集市有专门宰杀卖鸡的地方,他把牛车交给店小二,然后拿着包袱踱步过去。到了地方还挺热闹。因为不是当下买了就吃,就买了四只活的老母鸡,家里还养了几只孵蛋的,以后不够再来买,便付了钱往镇上的绣品铺子走去。包袱里是这些时日镶银做的绣品活,这趟出来顺便就给卖了。镶银临盆后要做月子,养蚕这事便不能做了,只能等到秋天了。
绣品铺子的老板娘正在招呼客人,他见人家没空搭理自己,就随便找了个位子坐在那里等。本来只是卖卖绣品就可以回客栈,然后睡一觉第二天就可以回家,再然后就等着镶银临盆。原是都是计划好的事,却偏偏就被他无意中撇去的一眼给震惊了,然后打乱了所有的计划。
“岳父!”
绣品铺子的老板娘被吓了一跳:“谁是你岳父啊!这么一声喊你想吓死老娘吗?”
第二天天气晴朗,阳光甚好,接生婆子坐在船上和英俊小生李衡聊得热火朝天。
“哎哟,李公子,你还别说,想当年我也是名震暮云镇的一朵鲜花呢。”
李衡笑得十分好看,拱手作揖:“是是是,王婶说的极是,就是您现在看着,那也是风韵犹存吶。”说完自己垂了眸,暗暗抹了把汗。夸一个五十岁往上的老妪风韵犹存,他亏心吶。
钱父盘腿坐在船尾,一张慈眉善目的脸满是风霜,神色也不是十分好看。总之一想到自己的宝贝闺女嫁了这么个莽撞冒失的混小子,他就有一种自己千辛万苦种了一年的桑树突然被一只不知道打哪来的野猪给拱了的悲愤感。
李衡执扇掩面,心下思索一番,起身走了过去。
“钱叔叔,您看看小子,除了个子高些他还有什么?”
“哼!”
“您再想想昨天在绣品铺子那一出闹得,莫说那铺子的老板娘,便是我也被他那声震天吼的‘岳父’给吓了一跳啊。这人真是,一点礼貌都不懂,张嘴就叫岳父,可真懂得攀亲吶。”
“哼!”
“简直一无是处。”
“哼!”
李衡掏出帕子递过去,“来来来钱叔叔,您消消火擦擦鼻子。咱不管他,咱只要见到元宝就行。”
“镶银?”提到闺女他就更想抹泪了,“我的宝贝闺女啊……”
李衡摸摸鼻头,笑得十分开心,一脸的幸灾乐祸。
赵犇在划船,听到那一老一少的对话他也不想插嘴,其实是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昨天的确是他莽撞了,若不是看过镶银画的画像,他还真认不出这位鼻涕横流的老人。
这就是他的岳父?也太不拘小节了。
“是不是我这当爹的太过纵容她了,以致婚姻大事她都敢擅作主张了……”
赵犇:“……”他突然没有之前那么担心了。
李衡被吵得不行,他掏掏耳朵,走进赵犇,然后十分高冷的冷笑:“赵壮士,我觉得有件事需要告诉你。”
“李公子请说。”他就是李衡?
“钱镶银是我李某的未婚娘子。”
话落,王婆子一脸错愕。在船上这一会子她也琢磨出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钱父停止哭泣。
李衡双臂环胸。
赵犇继续划船,还不忘回道:“钱镶银是我的已婚娘子。”顿了顿他又道:“也是我孩子的娘亲。”
“……”
赵犇一人出山,回来却领了三人,且其中二人穿衣打扮皆属富贵人家。村民们闲来无事又开始议论纷纷。
临到家里时,赵犇道:“钱老爷,镶银即将临盆,如果您有什么不高兴尽管发泄在我身上,我愿意承受一切。”
“那我要你的命你也没意见?”兔崽子还挺识趣儿,知道喊他钱老爷而非岳父。
赵犇抿抿唇,瞥见李衡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顿了顿道:“不行,镶银需要我。”
“嘿!我说你可真会往自己脸……”
“哎哎哎钱叔叔您看那是谁?”李衡手指的地方恰好就是赵犇的篱笆院,院子里一位妇人背对着众人。她穿着一身麻灰色粗布袄裙,头戴同色系头巾,正在井边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