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天有几个长辈操持,这几个小辈根本用不上,因此最善女红刺绣的镶银,就带着青柠,两人一起把买来的红缎布裁剪了一番,量身定做好了喜服,剩余的又团了团,团成几个红绣球。
一切都收拾好,离成亲还有三天,几人又各自找了活计下田去了。
程当归带着青柠去棉花地里除草,镶银要去管理桑园,赵犇自是要跟着,朱大山和楚念兴致一来,也跑去自家田里去了。
三天不过眨眼间,事情也已经准备的差不多,因为同是一个村子,姑娘们又都是由李氏家里出嫁,离夫家也近,就干脆把酒席一次摆完,地点就定在李氏和程当归两个家门口的大路上。于是在喜事当天就见每家每户各自扛了家里的桌椅前来,有大有小,从东边摆到西边,一溜儿的桌椅板凳,参差不全,瞧着让人笑闹不已。
村里成亲头天,男方家里需要请唢呐吹一吹,村里会吹的没几个,唢呐也不多,这种事无非图个喜庆,意思够了就好,谁会花那个大价钱去外面请一支唢呐团来。于是后来大家兴致一来,干脆每个人都上台唱上一曲,都是些山歌,醇厚朴素又实在。因为姑娘们面皮薄,大多数都是由男子们来唱,这样直闹到深夜才陆陆续续回家。
虽然成亲前一天男女双方需分开要好,但孩子们都不介意,李氏也没说什么,就叮嘱还是在成亲当天早早起来到她家里来,那天会有村里的妇人来帮忙梳妆,可不能让人瞧了去,不然又要闹笑话了。
头天晚上程当归早早洗漱好抱着媳妇睡下了,然而赵犇这边可没那么安静了。
此刻赵大娘来到儿子的新房,见她那儿子正倒在床上,样子十分舒适,居然嘴角还带笑?
她气得直接上去把人揪起来,嘴里骂道:“我让你睡!我让你谁!你竟然还能笑得出来?我打死你个兔崽子!”
赵犇皮糙肉厚不怕疼,可他都这么大的人了,马上又要成家了,如今还被当娘的揪着耳朵不放,实在不好看吧。
“娘,您这是做甚么?您先放开儿子。”
“放开?你也知道疼啊,那你怎么不知道疼你媳妇?”
“镶银?她怎么了?”说着就要回主屋去找人。
“回来!”
“娘?”赵犇见她喘得厉害,扶她坐在床沿,赵大娘手里的拐杖恨恨直敲地面,凶道:“你若是不想娶人家姑娘就算,别霸者不放,赶紧打听清楚人家的情况,把人给送回去吧……”
“我当然要娶她!”赵犇被骇了一跳,如今他最怕听到的就是这个,千万不要有任何差池,等他娶到他,他会对她千倍好万倍好,比她爹对她还要好!绝对不再让她又半点的不高兴!
赵大娘拿拐杖打了他几下,他也不敢躲,如今就盼着他娘能把话说清楚。
赵大娘道:“你现在知道着急了?知道怕了?那你兔崽子还敢拉着一张脸,自从回来后就没对人家姑娘笑过,不知道的还以为娶了人家是委屈了你呢!”
“娘,我没有!”
“没有?没有是最好,告诉你,就算委屈,也是咱委屈了人家。”
“是是是……”赵犇见人气消了些,便迫不及待的问是怎么回事。
“娘也不晓得是怎么回事,就见你这些天就没对镶银笑过。那丫头也是,这两天除了下地除草外,但凡我见着的,就不曾见她笑过,你李婶也是这么说,还问我是怎么回事呢,我哪儿晓得你们这些孩子之间的事。”
“她……真的不高兴?”是还在生他的气还是不高兴嫁……
“这我就不知道了,只是儿子,平时你一颗心都悬在镶银身上,就怕她磕着碰着了,看得我这当娘都要闹心了。这些天她变化这么大,人都瘦了一圈了,你就愣是没瞧出来?你看看人家青柠,这两天和当归夫唱妇随,别提多羡煞人了。再看看你和镶银,今天李婶还问了她呢……”
“那她怎么说?”听到她瘦了,他心疼的不得了,她本就娇弱纤细,如今又瘦了。
赵大娘哼哼两声,见儿子心急如焚,额头都冒汗了才算开了尊口:“镶银没说什么,就是眼圈红了……行了,你别急了,她没哭。你李婶告诉我,说镶银今天晚上想去她家请教一些事。”
“就这些?”
“是啊。”
“那、那她今晚还回来吗?”
赵大娘幸灾乐祸道:“这我老太婆怎么知道。”
“我、我去找她……她会怕黑。”这几天他只顾着高兴她终于嫁给了他了,真的忽略了这些,险些酿成大错。
“好了好了,折腾这会子我也累了,你就别挂心了,在自己家里我能出什么事,你去吧,好好跟人家说说。记得甭管谁的错,先道歉准管用!”赵大娘拿眼瞅他:“多大的人了,连媳妇都不会哄,想当年你爹可比你强多了,哼。还有当归,看看人家哄媳妇手段多厉害,”她撇嘴咕哝:“都到手了。”
赵犇笑了下,他娘有时候就像个初识情怀的少女般,这表示,她又在想父亲了。诚然他非亲生的,却被这二老视若至宝。
“我找过当归,跟他请教过。”
赵大娘立时不乐意了:“你跟他请教?那个不着调的孩子,就没说什么时候能规规矩矩的办件事了。娘告诉你吧,就那孩子的手段,搞不好青柠肚子里都有了……”说着说着又拿拐杖打了儿子一下:“就你还在这墨迹!”
赵犇扶老人家做好,语带笑意:“娘,别说您,儿子也要嫉妒死他了。”
“那你还不赶紧快去!”作势又要打人。
“好嘞好嘞,儿子马上去!”人出了屋子又探头说了句:“娘,谢谢您。”然后消失在浓浓夜色里。
赵大娘半响笑了下,拄着拐杖晃悠悠回房。
“老伴啊,如今大牛也要成家了,就是可惜了你看不到。不过你放心,等过了这几天,我就带着孩子去给你烧些纸钱去,也让孩子跟你说上几句话……”
夜色里赵犇疾步如风,只盼着能早些见到她。
“谢谢李婶……是、是我不懂事,这么晚了还来叨扰您说这些事。”
李婶也是一脑门汗,可她是个长辈,硬着头皮也不能说不,就笑道:“无碍的,不都说了吗,我这里就是你们的娘家,往后若是有个不如意,若大牛欺负了你,你尽管来找我,我给你做主!”
镶银低着头:“谢谢李婶,他、他没欺负我,对我很好。”
“你看,我又说了什么,你竟然这样护着他。”
“李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