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他来了赵犇家就很少说话,无论举止还是少有的言谈都面面俱到温和有礼。他虽很少研究这个,但村子里程当归是出了名的温和,只要学学他就万事大吉了。瞅着空了就在镶银与青柠面前过上一圈,他不多言,最多淡淡一笑,加上他生的还算俊,这一笑倒还真像那么回事。次数多了镶银就不能无动于衷了,只能也回以一笑。
这些被赵犇瞧在眼里他不高兴了,他现在恨不得把这两个亲戚一手一个扔到天边去。
“镶银,你在看什么?”被挤到一边的青柠走过来问道。
“挺利索的一位姑娘。”镶银淡淡一笑:“青柠,你懂得比我多,你说这乡里人做事都这么雷厉风行吗?”
青柠一笑:“比如呢?”
“都是由姑娘自己来为自己说亲的吗?”
青柠一笑,逗趣儿道:“多半是瞧你有威胁性吧。”这些天她也看出来了,赵犇这傻大个怕是看上镶银了。镶银也没说什么,更何况她不是个以貌取人的姑娘。多年的贵族熏陶,该有的气质修养与学识她一样不少。且这些贵族也非好做的,好比她的那个主子,不一样被指给了一个从未蒙面的人,一场商业联姻把。
赵犇虽模样普通嘴也笨,但他对镶银疼爱呵护这是傻子都瞧得出来的。如今镶银孤身一人,无依无靠,如此,便也好。
她一直都知道镶银是个聪明的姑娘,只是良好的教养使她温婉贤淑,不喜与人争锋相对,并非真的就那么好拿捏。
青柠再看看身边这位昔日的千金小姐,她一身刚由赵大娘做的新衣,生机勃勃的绿色,衣摆处是她自己绣上的碗大的红山茶花,绣工精致,被村里妇人不少夸奖。一双柔荑轻挽置于胸前,聘婷而立间,眉宇气质婉约似山里的夕阳脉脉;一双秀目直视主屋里正在摆弄碗筷的陈梅,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不言不语。
眼看夕阳落山,陈梅才拉着赵大娘的手依依不舍道:“表姨,您不用舍不得,梅子过些天会再来看您的。”
“嗯嗯嗯。”根本就没舍不得。
“钱姑娘。”长得倒是一副狐媚样,名字简直俗气的要死,那身段扭啊扭的,难怪大哥一双眼珠子一直在她身上打转。
“陈姑娘何事?”镶银淡淡道。
“这天已变暖,钱姑娘打算何时动身离开?”陈梅笑得温和好看,却直言相向,外人瞧着倒是一副礼貌规矩的样子。
“我为何要离开?”镶银温婉回以一笑。
“钱姑娘,女子的名节是最最重要的,你如今在一个陌生男人家里过了一个年头,这传出去,可真的好?”陈梅道:“做姐姐的好心劝你一句,还是快些离开吧。走的远远的,凭你这姿色定能找个好人家。”
“陈姑娘也认为我生的好?”
“自然。”虽然她很不想承认。
“那赵大哥定然也会觉得我生得好,如此,我就放心了。”
“你什么意思?”陈梅立时炸了毛一样,双手叉腰恨声道:“你忘了刚才我跟你说的了!表哥是要娶我的!”
镶银点点头,很是认同,然后道:“你与赵大哥青梅竹马感情自然是好些,只是爹娘曾教育我,救命之恩大于天,岂是钱财就可抱之的。如今我一介女流之辈,且身无分文,谈何钱财?又岂非辱了赵大哥与大娘的一番好意收留?”
她虽比陈梅年小一岁,然身高却比陈梅高了些,她垂眸定定瞧着陈梅,嘴角挂着笑,温柔道:“陈姑娘,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外面的世界太多纷杂,尤其是那些大宅院里的人和事,勾心斗角不胜枚举。而你,这点心思,连你那自以为是的哥哥都瞧得出,何以瞒得过我?”
“你!”陈梅那点小心思被这明明白白的一番话挑了个敞亮,她被呛的滞了又滞,心下十分愤怒,一个狐狸精而已!她正要还嘴骂过去,忽见赵犇走来,立时银牙一咬在大腿上狠掐了一把,眼眶将红未红,嘴唇聂诺好像很怕对方的样子。
镶银一见她这个样子就晓得怎么回事里面,再者,身后的脚步声也在提醒她来人是谁。赵犇的脚步声沉稳有力,落地有声,一听就是他。
于是她眉眼搭了搭,快道:“赵大哥与大娘对我有救命之恩,又处处呵护与我,这份恩情深似海,镶银无以为报。陈姑娘,镶银如今孤身一人,从未想过离开这里,蒙赵大哥不嫌弃,镶银惟愿以身相许来报答这份恩情。”这些天她早摸透了赵犇的性情,嘴硬心软,明明欢喜她,却闷口不说,总怕是自己糟蹋了她这样的人,却又不想放她走。
果然!
“我不要你以身相许来报恩!”生硬的话语响了起来,还带着无论如何都掩饰不了的激动。
镶银回头,意料之中的,她在他那双黝黑的眸子里瞧见了一丝压抑的愤怒。看来他也知道自己脾气不好,一旦发作不好控制,更怕伤着她,所以就压抑自己。
陈梅一开始没闹明白,后来一琢磨晓得了,钱镶银根本就是故意的,看她一副柔弱温柔的样子,肚子里花花肠子可真多,不就是喜欢她表哥却不好意思开口就故意这么说,哼!表哥不一样没答应嘛,真是遗憾没看她丢脸丢到家的羞臊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