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往火堆里添了几根树枝,见对面那小姑娘躺在那里浑身蜷缩一团。他叹了口气,抱着自己的被褥走了过去,轻手轻脚盖在她身上。
刚转身要走呢,突然听见一声细碎的呻、吟声,紧接着见她翻了个身。赵犇一瞧心下一凛,抬手附上她的额头,果然!也顾不上他的牛车了,他二话不说棉被一裹连人一起扛在肩上就往外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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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一路跌跌撞撞好几次险些跌倒在地,最终总算回到家的赵犇一进程当归的篱笆小院就听见一声尖叫。他以为又是村里哪家作风有问题的街坊邻里来偷药材,于是忍着怒气硬声问道。然而对方是个女的,且眼生的很,倒让他有些发懵,走错了?
“你、你你、你又是谁!”青柠抚着心口小步往后退。
此人是谁?目的为何?她想想神经不好的赵大娘,心里焦急如焚。
赵犇环视一圈院子,确定自己没走错,他往前跟进几步,冷声道:“你怎么在这里?这是当归的家,他人呢?还有,我娘呢?”
娘?青柠愣了愣,忽然反应过来。
“你是赵犇!”可是赵犇不是采办年货去了吗,怎么扛了个人回来。
听她叫出自己的名字,赵犇也愣住了,但他也没忘记还有人待救,便把这陌生女子一事一放,快步往主屋奔去。
“娘?”赵犇看着床上睡眼惺忪的母亲,脑筋有些转不过来。
“大牛!”赵大娘见到心心念念的儿子顿时眉开眼笑,鞋子没穿就跑了过来。
青柠见状快步过去搀着,赵犇奇怪的看她一眼。心里就怪怪的,怎么当归也收了姑娘在家。
“大牛,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娘担心死了!”
“娘,咱现在先不说这个,当归呢?”
“你这孩子,一见面就问当归,娘你都不要了。”赵大娘假装不悦,上前就要揪他的耳朵。突然发现儿子肩上还扛着被子,就打了他一下,“傻儿子,怎么还扛着被子,赶紧放下,这大冷的天冻坏了吧。你说你着什么急,晚上山路不安全,你白天再回来啊。当归还说天亮了去迎你呢……”
赵大娘絮絮叨叨,青柠却发现了不对,她往床榻走过去,半路被一双手臂给挡住,是那个赵犇。
赵大娘终于也发现了不对,她绕过儿子行去,一见被褥卷着的姑娘,顿时兴奋的叫了开来,“大牛,你也捡了个媳妇儿回来!”
也?这又是什么意思?
青柠一听这话脸又红了,大娘真热情,还有,原来还有与她的命运相似的人呢。
赵犇看着这脸红的姑娘,一时间无言以对。
程当归捡来的媳妇儿?
赵大娘围着床笑呵呵地直打转,青柠抚着额小声道:“你如此焦急,想来这姑娘情况并不乐观。他在你家睡呢,我这就去叫。”见他嘴唇动了动,她又道:“大娘这几天一直念叨你,险些犯病,你陪着她。我跑着去,很快的。”
青柠一路小跑过来,见屋里有微弱的灯光,心道他是起床了。她跑过去猛拍房门,急急唤道:“程先生程先生!”
程当归还在穿衣,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待听清楚是谁的,又见她唤的急还以为又是村里的地痞来找麻烦了呢,倒把他惊的不轻。
“怎么了!”刚打开门怀里就多了个柔弱无骨的身子,他心颤了几颤。
青柠也没料到这样,她慌忙往后退,不巧后面是门坎,这一绊她又险些跌倒。程当归瞧得心惊肉跳,伸手拉了她一把。
“怎么了?”他假装镇定,声音却极尽柔和,又见她穿戴整齐,一思索,当下斥道:“不是让你不用起来热饭了么,身体还没好透,怎么这么不听话!”
青柠被他凶的一愣一愣的都还没来得急害臊呢。总是拒绝她的好意,说的好像自己很不懂事总给他添麻烦一样,她头脑一热,脱口道:“麻烦你久了大不了来年开春我下地种田来抵你的医药费!”
“……你怎么知道我这规矩的。”
“……是大娘说的。”青柠也知道自己态度差了些,可就是心里老大不愿,瞅他一眼,小声嘟囔:“古怪的人。”
程当归自是听见了,他轻轻笑了下,打量她半天方道:“你好像不怕我了?”
青柠顿了顿,闷声道:“怕你作甚?你连锄头都不会使。”
身为庄稼汉却连锄头都不会,程当归觉得自己被蔑视了,他冷着脸:“谁说我不会?”
“大娘。”
“……”大娘,老是出卖他。
“不对!”刚才被他一凶差点忘了正事!她急急道:“是、是赵犇回来了。”
“回来了?回来就好,那你急什么?来告诉我不用早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