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她故意的?”
“怎么讲?”李元吉挑眉。
杨思沅不确定道:“这些年,陛下疏远秦王,人所共知,外臣都以为是秦王因为张婕妤,尹德妃这些妃嫔长日与陛下说秦王坏话,所以如此,但是我们自己人都知道陛下是在忌惮秦王,虽然秦王一直循规蹈矩,但还是不希望秦王继续立功,张婕妤尹德妃虽然得宠,却还不到影响陛下宠爱哪个儿子的地步。”
“此话不假。”
“我们都从自己的角度考虑,觉得陛下疏远秦王不是什么坏事。”杨思沅慢慢闭上眼睛,把自己想象成为李世民或者长孙无容,“但是严格来说,秦王夫妇什么错都没有,甚至论孝顺——为了抚慰陛下年老丧子之痛,李泰过继给了三郎为子,李宽过继了五郎为子,这份孝心,太子与您,可都做不到。”
李元吉皱了眉头——虽然杨思沅说的都是事实,但是这番话让他有些不痛快。
杨思沅没有管李元吉的想法,接着道:“论忠,秦王于国,有大功;论孝,秦王的孝顺,也是人所共知;论仁,陛下本来对德妃父亲与杜如晦之间的矛盾勃然大怒,意欲重罚杜如晦,秦王却担下来了,这是对臣僚之仁;论义,当年谁都怀疑寸功未立的尉迟恭会造反,也只有秦王,相信了他和尉迟恭之间的情义,也成就了如今的尉迟将军。严肃的说起来,秦王的人品才华远超太子,您没意见吧。”
李元吉冷哼一声,不言不语。
杨思沅和李元吉的夫妻之份,本就不像是郑观音和李建成一样的依附和被依附的关系,杨思沅一边鄙夷自己这位夫君跟着天下闻名的李世民三年都没能学会李世民的行军打仗的能力,一边无奈夫为妻纲,自己还要以之为天,平日说话,因为李元吉不介意,有些主意也确实需要她拿,所以时常没大没小——高兴了夫君妾身,不高兴了你你我我,甚至是调侃挖苦都有出现。
“您若是秦王,什么错都没有,还被陛下无端的疏远,无论如何,会有些委屈吧……”杨思沅终于说到了正题。
李元吉看着杨思沅认认真真看着自己的眼神,犹豫了半天,设身处地的,真的把自己想成了李世民,最终苦笑——
“不只是委屈。若是我,只怕早就有了反意了。”
杨思沅皱着眉头,懒得吐槽“就你目前这个军事水平还敢造反?”,接着道:“秦王至孝,至今都没有反。今日之事……若是从这个思路分析,我看长孙无容是得了秦王的默许,把自己所学军事全部教给夫君,想看看——如果一日夫君真的有能力代替秦王,陛下会如何对待他与秦王的父子之情。也仅仅是想看看而已,看完了再图后计,您知道的,好奇心在有些时候确实会害死人。”
这回,李元吉瞪大了眼睛,看着杨思沅。
差点就要她为自己说的话负责了。
“荒诞?”杨思沅冷笑,“是挺荒诞的,但是秦王此人——以少胜多的场场战役,哪一场不荒诞?秦王妃一介孤女,能有如此厉害的权谋军事水平不荒诞?我若是太子,早便退位让贤了,还占着那个位子天天撺掇陛下妃嫔在陛下耳边说秦王坏话,身为一国储君丢份到了这个程度,不荒诞?”
李元吉怒道:“你!”
杨思沅针锋相对,冷笑:“我说错了?”
李元吉愣了一愣,没说话。
是。
李世民对李渊的孝,在他们兄弟三人——不,在所有的兄弟姐妹当中,都是头一份的。
这种孝顺常年被忽视,常年被李渊刻意的疏远,甚至偶尔还当中给秦王难看,李世民自然会想尽各种办法让李渊想起,他们是父子不是仇敌。他们在是君臣之前,首先是父子。
要撇开李世民和李渊之间的所有复杂关系,最简单粗暴的办法,就是李世民交出兵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