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家的宅子并不算大,却清静而雅致。复古的日式建筑柔和而典雅,院子里简单的种着些矢车菊,假山旁灌了水的竹筒一下一下有节奏的敲击石板,发出清脆的“哒,哒”声。
“啊,很漂亮的地方呢!”
“只要小影你喜欢就好。呐,小影你饿了吧,我去做饭。”
玄关处脱了鞋,月下影赤脚踩在地板上。木质地板并没有想象中的冰冷,踩起来极为舒适。
拉开的一扇门,是和室。和室简单而空旷,并没有摆放太多物件。正中央是一张矮桌,周围摆着几个坐垫。窗边放着一张储物柜,上面小巧的白瓷瓶内插着几支有些枯萎的矢车菊。
月下影跪坐在矮桌旁,双眼微闭,沉浸在自己的意识领域中。
意识里,是一片灰蒙蒙的混沌。无天,无地,月下影悬浮在这片混沌中,眉头紧皱。
“是谁把我拉进来的?出来吧。”
“呐,不要敌意那么重嘛,好歹我们是一体的。”
混沌中浮现出另一个人影。
柔顺的长发长及脚踝,如夜空般泛着诱人的蓝芒;眼眸如珍贵的黑色珍珠,明亮而深邃;肌肤如初生婴儿般吹弹可破,娇嫩莹白;薄唇上扬,笑意写在脸上,魅惑如妖。这样的容颜,只需一个回眸,便足以倾国倾城。
“你是月下影?似乎和身体的年龄不符呢。”
“当然,这具身体可是我放弃了以前的身体,为你的到来而特意准备的呢。”
“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哦,对了,你的记忆随着灵魂的破损而分散了。那么,还是让你看看你现在的模样好了。”
左手微抬,月下影面前具现出一面镜子。
一样的长发,一样的肤色,一样的眉眼,月下影扬起唇,连笑容也和对面的人一模一样。
“呐,就像我刚刚所说的,我们是一体的。我是你的灵魂所遗失的碎片之一,而你则是我的本体。”
月下影点点头,算是承认了他的说法。
“那么,关于你说的记忆是怎么回事?”
“在现世轮回的时候,你的灵魂受到了磨损,灵魂的碎片各自携带了你的一部分记忆,分散到二维世界的不同角落,而作为本体的你所拥有的记忆,只有转世后的二十五年。”
“那么,为什么我现在什么都记不起来?”
“呃,这是因为这具身体是我为了方便你生存与这个世界而作出的载体。毕竟我能力有限,载体和你的契合度虽然勉强达到了,但它本身并不完美。以现在的身体,能够承载你二十五年的智慧就已经是极限了,如果再加上记忆,只会让身体迅速崩溃。为了保护这具身体,我就暂时封印了那些记忆,等你的身体承受力达到了,封印会自行解除,那时你自然会想起一切。”
“这样啊,不过,你把我带进这里,是为了什么?总不至于只是为了和我见面,然后说这无关紧要的事吧。”
“当然不是,我带你进来的目的,是为了和你融合。”
“融合?”
“是的,与灵魂本体融合,使本体恢复完整,是我们作为碎片的义务。”
说这些话时,他的神色极为平静,如同说的是与自己毫无关联的事。
“融合的话,你就真正的消失了吧?这样,拥有自己的意识的你,甘心吗?”
还是,所谓的融合,不过是用来掩盖某些事的借口?
“事实上,我并没有自己的意识。我只是碎片,意识、思维、感情,这些我都没有。而我现在表现出的‘意识’,不过是当初你留在我身上的精神印记。就像一台智能电脑,虽然离开主人的操作也一样能工作,但也只是执行设定好的程序而已。”
话刚说完,他和月下影的身体同时发出耀眼的白光,白光中伸出无数条触手将两人联系在一起。
“啊,融合已经开始了呢。”
“喂,在没搞清楚事情之前,我可不想和你融合。”
“没办法呢,恢复自身的完整是灵魂的本能,并不受谁的控制。顺便说一句,当你离开这个空间时,这个空间所发生的一切,以及融合后你得到的我的那份记忆,都将会被封印起来。”
“怎么可以这样······”
两团白光融为一体,发出更为耀眼的光芒,然后瞬间消散,意识空间里依旧是灰蒙蒙的混沌,无天,无地,恢复了最初的形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