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叶跟谢云清交换着目光,他们也同样觉得是不可思议。
吴秀英抱着孩子退到了角落里面,看宁王的样子是要跟她的丈夫谈话,她生怕孩子会突然间闹起来,所以早早就识趣地把他抱走了。
“谢兄,我想看件物件。”
宁王的目光看向了谢进兴,“你在路边捡到云清的时候,当时包裹在他身上的襁褓。”
“王爷!”
谢进兴震惊地看着宁王。
“拿出来吧。”
宁王平静地开口。
而孟天杨也在旁边插话道:“岳丈,拿给王爷看看吧。”
“云清,你把襁褓拿出来吧。”
谢进兴许久才定下神来,然后目光投向了儿子身上。
当日他在路边捡到了谢云清,他的身上没有任何的记认,唯一保存下来的就是包裹着他的小被子。他一直把东西收藏在箱底里面,后来儿子要跟浅叶成亲,他向村长坦白了他的身世,最后才把这件襁褓拿了出来。
既然是属于儿子的东西,他便把它交给了他保管。
“浅叶,你进房间拿出来吧。”
谢云清的目光紧紧地追随着宁王。
这日他们刚刚搬进了新居,旧物全部都带过来了。他表情僵硬地吩咐身边的浅叶,他们夫妻的感情深厚,他有什么事情都不会瞒着她,所以她知道襁褓收藏在什么地方。
“我知道了。”
浅叶急步奔回房间,打开箱子把襁褓取了过来。
谢云清从她的手中把小包袱接了过去,然后搁在了桌子上面打开。
解开了系着的布结,里面就是陈旧的襁褓。他的指尖不由自主的震颤了起来,他曾经仔细地检查过,自己被捡到时穿在身上的衣物。在边角上面有用针绣出来的字样,他当日并不知晓是什么意思,但是现在却是明白了。
“宁”字不是他猜想的,“宁静致远”或者是其它的意思。
它是宁王的封号,普通的山村人家,不会有读书识字的人,比如谢进兴他认得的字加起来总共也没有多少。所以他们不会在衣物上面,给孩子绣上用作记认的字样,他曾经有想过自己或许不是普通人家的弃儿,但是却没有想到竟然与如此地位显赫的宁王扯上了关系。
当初谢进兴向他交待了他的身世。
但是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八年,他并没有要寻亲的意思。
他是在谢进兴和谢水蓝的费心抚养下长大的,尽管是没有血缘的关系,但是他们对他却是比亲人更亲。小时候家里面太穷,谢进兴独力抚养着他们姐弟,姐姐非常的懂事,一边照顾着年纪更小的他,一边包揽下家中所有的活儿。
不管他们有什么东西,都不会少掉了他的那份儿。
即使是一只菜肉包子、一碗邻人送的芋头,或者是其它更加微不足道的东西。
他们父女俩明明就知晓,他并不是他们的亲儿子、亲弟弟,但是却从来都没有嫌弃过他。碰上了他生病的时候,姐姐会衣不解带地他的床前照料,而爹爹更加是把全部的钱都用作给他请大夫。
不管他是不是谢进兴的亲生儿子,他都会留在他的身边极尽孝道。
所以当爹爹把陈旧的襁褓交给他的时候,他只作追忆便把它收藏了起来。他以为这辈子,或许都不会再翻出来打开了。结果此刻在屋中众人的目光中,他却是把它又再度翻开,展现在全部人的眼中。
孟天杨见到这件襁褓,是在上次回来的时候。
他比谢云清要更早地知道他的身世,谢水蓝素来也是什么事情,都不会隐瞒着他的。尽管只是捡养回来的孩子,但是他对这位小舅子,却是从来没有生分,他几乎是倾尽了所有来教导他。
箭术、骑马以及他最擅长的军械,谢云清把他的本事学得七七八八。
他向谢云清把襁褓要过去,反复地看完,然后把它交还给了他,中间并没有开口说什么话。
他的目光比谢云清更加敏锐,只怕是立即就察觉了“宁”的来历。
谢云清抬起了头看着宁王,眼中几乎有泪光闪动。
他还紧紧地握着陈旧的襁褓,但是宁王并没有伸手接过去。
他迎看着他的目光,语气中带着感喟、叹息以及殷切的思念,然后嗓音沉稳地向他开口道:“云清,你是我的儿子,我找了你很多年。你还活着而且长大了,我真的是太高兴了。”
如同是醇酒般美好的声音,传入了屋中各人的耳中。
分隔了十八年的时间,在谢云清长大成人并且已经成家立室的时候,他的亲生父亲终于是找上了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