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梦。”
轩辕皎唇角的笑凝住,他沉默冷静的开口,“我想给你留一条生路,你不走。看来,我只能杀了你。”
霎时他周身被一阵青烟缠绕,越来越浓,原本繁华的人来人往的港口早在刚才就已经变的空荡,他们原本被远处传来的毒物赶往海边,现在又被即将开始的厮杀逼迫离开。
顾青扯了个凳子坐下,丝毫没有慌乱的意思。
青烟散去,轩辕皎像是重新梳妆打扮了一回,衣袍换了身白底青纹的对襟广袖长袍,墨发被青色锦带束于脑后。他眉心完整的魔印浮现,竟是一片赤色的牡丹花瓣。
“陀伽,你还是不乖。不知道听爹的话。”
轩辕皎剑指东南,应和他的是一声龙鸣夹杂野兽嘶吼的惨叫,大地动荡,像是有什么东西成群结队的过来。
但随即进入顾青视线的,是一只硕大漆黑的动物,尖牙,细长的眼睛,像是一只鹿,却又比鹿大上数百倍并且长着龙角,四只蹄子被有咒语的金色锁链捆绑,巨大的尾巴被尖长的毛针覆盖。它从天而降横在顾青和轩辕皎中间,像是挪了一座山横在这里。
“陀伽,还我眼睛!”
还真的是宋璃。
当顾青看到它眼中的龙腾时,虽然已经有这个猜想,但还是不相信,轩辕皎居然将追随他千年的宋璃封在魔兽体内来操控魔兽。
轩辕皎震碎捆绑魔兽四蹄的锁链,“既然你不愿意动手,那便我来。”
轩辕皎足尖轻点便是万丈高空,他在空中俯瞰下面的小城,像是一块海边的疮疤,就该被他剜掉。
他为了这一刻,已经付出了太多。。
轩辕皎从怀中取出一只掐金丝牡丹步摇,眼中所有柔情都在倾注在上面。“我一定会救活你的,牡丹。”当年他被宋璃诘问,打碎了平凡温馨的梦。
那是个极其明媚的白天,万里无云,他上药山后率先见到了来此采人参的岳父岳母,“牡丹在哪。”
老人见他面色不对,还以为是医馆出了什么事,立刻放下肩筐领路。“轩辕,是不是那个得怪病的男人又来了?我早说了,那是个失心疯,你不用理他。”
“老头子怎么说话的!那后生长得俊俏,喜欢穿紫红又怎么了,你这人就是有偏见。”
他们因为一个连姓名都不知道的人又开始日常斗嘴,轩辕皎却没又像以往那样笑着劝和,而是沉默,压抑的走在山路最后。
“爹娘!你们怎么过来了!”牡丹放下手中的药草,擦了擦汗。
她长了一双柔美的眼睛,气质典雅,不动不笑简直就是殿中的女菩萨,美,却温和,却圣洁,却没有一丝攻击性。
“你们过来怎么也不说一声。相公!你竟然也来……”
轩辕皎忘不了她那个震惊,诧异,而后绝望的眼神。
那时的他利索的收剑入鞘,然后避开鲜嫩草地上的两具尸体,像是地狱罗刹似的走向她。
“为什么?为什么!”她呆滞后,整个人陷入迷惘,痛苦,绝望。她看自己要靠近,捡起药锄,给她加了一层脆弱的防御。
“为什么?因为你只是凡人,而他是仙界第一人的轩辕皎!”牡丹惊惧的看向突然出现在自己背后的男人,紫红长袍,冷肆狂妄。她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成串的滚落,她看到不远处爹娘的尸体,被背叛玩弄的痛苦和父母的惨状让她违抗了骨子里对仙人的服从,敬仰。
她狠狠的将药锄击向轩辕皎,男人没有抗拒,因为凡人的东西连他的衣服划不破。
“对……”剩下两个字还没有出口,宋璃就已经忍不住下手。
她粉色的衣服被血水浸透。
宋璃的手穿透了她的身体,“你下不了手,我来。只要她魂魄是你亲手打散,这情劫就算过了。”
宋璃抽手,尚有余温的身体顿时扑到在他怀中。
轩辕皎从没哭过,所以那时他不知道,自己眼睛酸涩到底为什么。
他伸手将女人的魂魄归引,小小的人躺在他手心,虚弱渺小。
他抱紧怀中牡丹的身体,用尽全身力气还是无法将手掌合拢。
“不要装什么情种,你将她爹娘都杀了,她不会原谅你的。”宋璃冷言道。
轩辕皎脊背僵直,她的血顺着轩辕皎的衣袍滑倒泥土中。女人柔美的脸上再也没有笑容,曾经梨涡浅浅,至此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