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庄园里灯火通明。
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
这栋设计古老却处处显新的主楼内外时不时会出现一些黑影。
这都是些受过专业训练的人。
轮流值夜,只为确保这座庄园的主人高枕无忧。
此刻,好仁正在内厅的吧台上独坐。
灯没有开。
黑暗中,他静默发呆,忽然:“您还没睡?”
他循声抬头转脸。
说话的老管家打开了一盏小灯,两人面前霍然亮堂。
老管家瞥向吧台上、好仁面前放置的那杯东西。
见是牛奶,而不是酒,他的眉头舒展了开来。
老脸和悦起来,他说:“您不是在酗酒,我松了一口气。”
好仁嘴角稍稍一提,答:“喝厌了。”
他可不认为老管家是在关心他。
他心里清楚,老管家只是不想他又醉了,给威廉添麻烦。
他在车上哭的那次,把心里的郁结都发泄了出来,自暴自弃了这么长一段时间,他忽然觉得真是够了。
老管家知道,好仁不在床上的话威廉很快就会不安苏醒。
威廉这么忙,睡眠质量很重要,他想劝好仁赶紧回去睡,却不想,好仁比他先开口,说:“有件事我想不通,想请教你。”
老管家微怔,末了:“您请说。”
“威廉到底怎么了?”
老管家不解,因为他不知道好仁指的哪方面。
“他居然包容我……”好仁收回视线,盯着眼前的这半杯牛奶:“而且……居然完全没有生气。”
斗斗嘴、吵吵架,不计较也正常。
可是那不断的甜言蜜语攻势,还有看完文浩发来的东西之后的态度……
这令好仁十分困惑。
老管家想了想,答:“可能是因为接受了朋友的建议吧。”
“建议?”
好仁眉一皱,又再看向他。
“对方是位专业的心理医生,主人在叙旧的时候向她提及了您酗酒和经常发脾气的事,她向主人提出了一点点的建议。”
“我经常发脾气?”
好仁听来,摇摇头,笑得讽刺。
怎么说呢。
这还真像是威廉的作风。
他(威廉)没有问题,打人没问题,强制禁锢都没问题,有问题永远都是他(好仁)的问题。
拿起面前那杯牛奶忿忿地一饮而尽,他忽然觉得,这玩意儿比起酒来难喝多了。
而这时,热烫的呼吸忽然出现在了他的耳后。
很快,他的耳廓就被温热的唇瓣贴上了。
“……怎么又生气了?”
低沉的声音在耳朵旁小声响起,一双大手沿着他的身体线条潜上去,抚上了他的胸膛。
好仁掉进了温暖宽厚的怀里。
威廉把脸埋进了他的颈窝里,贪婪吸取着属于他的气息。
好仁被他的热情醺红了脸,想到老管家还在,稍微挣扎,转过脸来才发现,老管家早就很识趣地退避了。
面对这样的威廉,好仁很不适应,窘态毕露。
“你别乱摸啊……”
抓住威廉越发放肆的手,好仁略略抱怨,转身抬眼,两人目光对视,威廉看他双眼含羞,心情澎湃,忍不住深深地吻上他。
如往常,这个吻满带着强势,恣意攻占,强行掠夺。
舌尖交缠,好仁的身体却越发地僵硬,甚至开始变得有些抗拒。
威廉心知,好仁果然是吃软不吃硬。
所以,他努力按捺,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深深吸气,让自己尽量温柔,渐渐地,好仁重新放松了下来,甚至愿意配合着,回吻他,这一刻的幸福感让他忍不住笑了开来。
好仁被他吻得浑身酥软,他这一笑,好仁睁开眼看他,末了,羞得连脖子都红透了。
“你干嘛?”
好仁佯怒,觉得他今天神经兮兮的。
这笑容,太违和了。
但是又跟这张年轻的帅脸很搭。
平日里,威廉真的不是这样的。
禁欲系的帅脸,异色冰冷的眸子,一抬眼、一举手、一投足总能给予旁人紧张感。
只要他不笑,就会让人觉得是心情不好。
只要他的眉头一蹙,身边的人就会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哪里做错了。
只要他眼眸一抬,气场全开,那种冷酷会让人立马有了想逃的冲动。
可现在……亮着一口白牙,怎么笑得跟傻白甜似的呢。
好仁都开始怀疑自己刚才那杯牛奶里是不是被兑了酒了。
威廉见他越发失措,安抚般在他微启的唇瓣上轻吻一记。
睫毛不安地抖动着,好仁眨了眨眼,想把刚才问老管家的话再问威廉一遍,可抬眼对上他的眼睛,看他这满是笑意的眼睛里依旧坚定,好仁忽然又觉得没什么好问的。
从小,好仁就知道别人对自己的好不是必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