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晖这孩子不上进,脑子也不行,但我就这么一个儿子,还是想为他争一争的。我素闻殿下有治国之才,你放心,我不图你在段国的势力,只想借用你的智谋。他日不论你去谋怎样的出路,金晖他毕竟是金国皇子,多多少少还能对你有所助力。”
段止观忽然觉得这份邀请听上去很耳熟,之前杨丞相也曾想用生活上的帮助换取他的智谋。
这些金国人这么看得起他?
“袁娘娘认得杨丞相么?”他状似随口一问。
“他也找你了?”
袁妃似乎很惊讶,愣怔片刻,随即摇头,“不认得。”
段止观脑子里堆满了问号,却不知道怎么问出来。他起身道:“多谢你们之前的帮忙。我回去考虑一下,这山寒子再吃上多久会有碍?”
“再有十天八天吧。”她抬手叫来了外头侍立的宫女,“去拿个食盒,把这些饭菜给殿下装上。”
“不必麻烦了。”
袁妃没理会他的拒绝,让小太监拿着食盒,又让金晖送他回去。
段止观觉得金晖可能不知道他们在屋里说了什么,所以才带着一脸不屑与埋怨走在他旁边。他正打算想个理由让这人回去,一抬眼,便看见了他的理由。
秦临正坐在门口的廊下。
金晖轻蔑道:“早听闻秦段两国的皇子闹腾得很,怎么都闹到我家门口来了?”
秦临浅笑着上前,手臂放在段止观腰间,“见笑了,我这不是怕他不听话,到外头勾三搭四嘛……”
接着,他手上轻轻掐了一把,侧头望着段止观,眼里都是笑意,“小贱货,你都勾搭上金国皇子了?”
金晖被这香艳的画面辣得眼睛疼,把食盒扔给段止观,拉上一旁的小太监就往回跑。
见金晖的身影完全消失,段止观便要去抠腰间那只手,还未碰到,它已经自己缩回去了。
他的话音冷下来:“我告诉你我去了哪里,是让你若我三天没回来好去救我,不是让你立刻来接我。”
秦临接过他手里的食盒,“金晖那狗东西,上次能伸手拽你,这次就敢动手打你。你就这么跟他走了,我当然担心。”
段止观苦笑,“我一个大男人,哪就那么娇弱了,我也没少挨过打。”
“不是这么说……”他将面前之人鬓边的碎发别到耳后,“挨打了多疼呀。”
这话说得段止观一愣,不久之前他刚听过类似的逻辑。
挨打或者饿着虽然死不了人,但秦临偏要给他更好的可能。
“哪天我教你一些防身的武艺吧,等你学会了,像金晖这样的人,三拳两脚就打趴下了。”
段止观没理他,思绪却一直停留在刚才,蹙眉思索良久,忽然问:“你来到金国之后,有没有觉得浑身发冷?”
这话逗得秦临笑了出来,“我要是说我冷,你抱我吗?”
“别胡闹,认真问你。”
秦临收敛笑意,回忆着,“是有些,可能风寒还没好利落吧……”
段止观皱眉,这样看来,是二人的饭食都有问题了。以后总不能只靠苹果和野菜度日。可袁妃的请求他并不是很想答应……
二人走回院门口,秦临却还是拉住他,把打听祭春流程被发现的事给他讲了一遍。
“你身上好些了么?恐怕又得劳累了……”
段止观无奈,“我没事,我躺平,你随意。”
·
春夜,微风煦暖,不知从哪飞来几团柳絮,守在院门口的两个小太监一齐打了个喷嚏。
监视异国皇子通常是个无聊的工作,但那二人隔三差五会一起住上一夜,这时候在门口听他们的叫声就成为了一种乐趣。
虽然从小就净身入宫,却也想尝尝尘俗之事的滋味,听着那秦国皇子一本正经地发骚,还有那段国皇子的惨叫声、骂人声,感觉自己似乎长出了幻肢……
不过近些日子有点无聊,那段国皇子饿得半死不活,居然也会被怜惜,许久没遭过毒手了。
然而今日,他们原本在驱赶粘在脸上的柳絮,余光里却忽然见到那段国皇子从后门钻出来,一路向远处逃去,很是狼狈。
两个小太监交换了一下眼神,决定由其中一人跟上他。
另一人在门口又站一会儿,便见前门也被打开,秦国皇子持着浅笑大步走出来,见着他便问:“哪去了?”
虽然没见过秦国皇子凶狠起来是什么样,但光听那温柔的话音就令人毛骨悚然。小太监哆哆嗦嗦地给他指了一个方向。
屋里没人了,就没必要再守在这里。小太监远远跟着秦国皇子,在湖边找上一圈,听他念叨了一路“小贱货死哪去了”。
最后找到段国皇子是在石桥下面,他靠桥墩坐着,把自己缩成一团藏在草丛里。
那秦国皇子站在岸边,扫了一眼藏人的地方,噙着笑意说:“你要是自己乖乖出来,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会儿给你留半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