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临悠然道来:“段国宫里有一位秦贵妃,是秦国的宗室女,算来是我的远房堂姐。我小时候见过她,她后来去了段国,如今也有二十年了,当年的事想必多多少少知道一些。我若求她,应该是会给面子的,可以让她帮着打听,看看是否真有冤屈。”
段止观缓缓转过身,沉声道:“这太贵重了。”
“贵重?不,没什么……”
“你若想偿还我前些日子帮你,这太贵重了。你若想还以前的债,还不起。”
秦临闻言渐渐笑开,话音柔缓:“那就先还好还的吧。你觉得贵重也没关系,来日方长,下次你再给我点什么不就行了?”
于是段止观不禁去想,秦临能利用他在秦国的关系帮自己,自己却没法利用段国什么。除了帮他给秦国的事出谋划策之外,还有什么能给他的?
秦临想要的东西,他只知道那一样。
“信写好了,先给我看。”段止观忘记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走向一旁,去收拾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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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国皇宫的鸽巢,小太监从刚刚落下的鸽子腿上取来信笺,看了看收信人。
他不可置信地又看了看鸽巢的编号,这是四皇子从金国送回来的鸽子不错,可他为什么要给秦贵妃写信?他们认识吗?
头上长出一圈问号,小太监拿着信朝秦贵妃的宫殿走去。
“娘娘,这是鸽巢的人呈上的信,说是……四殿下送来的。”
“谁?”秦桐从书页里探出头,皱着眉想了一会儿“四殿下?从金国送来的?”
她展开那封信,快速扫了几行,不禁轻笑出声,吩咐下头的宫人:“去赏那鸽巢的人,多给点银子,让他管好他的嘴。”
说完,她将信纸铺在桌上,仔细阅读起来。
她已经二十年没见过自己这个堂弟了,这人居然在金国遇到段国皇子,用段国的鸽子给自己送来了信,也是本事不小。
虽然多年未见,但她对秦临的印象很深。二十年前,他五岁,她十五岁。他们在皇家宴会上相遇,她本来过去逗他玩,却惹急了他,然后她这个将门虎女就被一个五岁的孩子揍趴下了,二人因此结识。
这么多年没联系,他居然都不客套几句,一上来就是求自己办事?
而且办的还是……段国四皇子的事?这人和他们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帮他?
再往下看看,她眉头拧紧。
这是什么破理由?!
算了,看在他说下次见面让自己揍回来的份儿上,就帮他一次好了。
她望了一眼下头立着的宫人,“去把三皇子找来吧……”
养心殿内,皇帝听说秦贵妃求见,还有些诧异。
秦桐来到座前行礼,然后递上一份文件,刻意做出一副温婉的模样,“这是衍儿给我的,金国关税的事,他说事关重大,硬要我看了再呈给陛下。”
段国和金国要议定接壤处的关税,这事交给了三皇子段衍去做。皇帝随手翻了几页,“不是什么大事,给丞相看一眼就是了。”
“事情本身不大,”秦桐满脸关切,“但四皇子尚在金国……”
皇帝放下手上的活计,靠在椅背上抻了抻腰,“管他做什么,找他回来就是让他去金国,还能拿他要挟咱们不成?”
秦桐沉声道:“您会不会担心,他在金国不老实,给段国惹事?”
听到这话,皇帝的表情也渐渐严肃起来。
“桐儿莫非有办法辖制他?”
秦桐浅浅笑开,“我只是想到这里,有些担心罢了。陛下若也觉得这是个事,我倒是有个打听的门路。”
“秦国二皇子是我堂弟,如今也在金国,他们想来都是在一处的,问问他咱们四皇子有什么动静,应该不难。”
段国皇帝点了点头,还夸了一句:“桐儿真是贴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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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去春来,没有炭火的人终于等到了不需要再用炭火的时候。
春风绿了门前柳的那一日,李德忽然出现在段止观的院门口,叫他出来,用命令的语气说:“三月二十日是金国的祭春大典,陛下邀请二位殿下一同前往。”
听到这个日子,段止观面色一沉,“过去要做什么?穿什么衣裳去?”
李德道:“陛下祭春,二位自然是陪祭,要着盛装礼服。”
“让秦国皇子去吧。”段止观干脆道,“三月二十日是我母亲忌日,不便盛装祭祀。”
李德冷哼一声,“这可是陛下亲口要你们去的,你说不去就不去,你觉得陛下会怎样想你,怎样想段国?再说,你母亲的忌日?你嫡母尚且在世吧,难道是哪位庶母?还是……生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