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却听五皇子忽地转了一个话题道:“你可觉在本王身侧充那典仪,乃是屈你之才?”
贾珠闻言忙长揖对曰:“下官不敢。此番下官官升一级正是圣上恩典,下官惟有感恩戴德、脑肝涂地以酬圣恩!……”
未想却闻五皇子说道:“无关你如何作想,本王倒觉典仪确也令你大材小用。对你之才,本王最是清楚不过,你断非珣玉那般生而自当任职礼部翰林之人,当然如此断言林大才子只怕委屈了他。然于你而言,文可充那帐下幕僚谋士,决胜千里;武可任那阵上参领大将,剑下厮杀。你虽生性不喜纷争作战,然若迫不得已征战沙场,倒也毫无心怯。到底浴血封疆、醉卧沙场乃男儿豪气,你亦不乏之,遂本王兵部方是最能令你崭露头角之地……”
贾珠听罢面上不答,心下暗忖曰无怪乎五皇子素昔得众将拥护,除却骁勇善战与厚赏养士之外(贾珠入职五王府后方知五皇子将此次圣上所赏之贼产悉数赏与麾下将士,五夫人亦尽皆赏人,便连圣上未赏之钦思亦得赏银一千两),亦有那知人善任之故,便是对了自己这一文官尚且如此,武将自不必说,因而方令众兵将无不死心追随。
正如此念着,便又闻五皇子说道:“……可还记得本王之言,你注定归于本王麾下。本王欲令你长此以往供职兵部,奈何圣心难测,将你调离本王身侧亦非意料外之事,遂此番本王惟有率先提出令你先行充此典仪之职,圣上料此职小,无关紧要,遂方才允了。”
贾珠闻言方暗忖,正因如此便将他强行打成五王一派了吗……
随后只见五皇子笑得意味深长,接着道:“……然此职断非长久之计,大抵你充任这典仪,享过这两日清闲,便当重回兵部。”
贾珠听罢心下暗警,隐隐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感。
近十月月末,煦玉方归京里。到达京中之日,贾珠早于之前来信中闻知,遂到那日,特意向五皇子告假,携了黛玉熙玉等一道,亲身前往城外洒泪亭迎接。而彼时距离钦思离京惟剩一日,亦算赶上再见一面。
彼时珠玉二人久别重逢,如何柔肠寸断,对洒痛泪,尽诉相思之语且不言,只道是见了彼此光景,只觉同昔日分别之初相比,是大为不同,将彼此很是细察一番,皆道此番是大感意外。虽实则分别一载,然心下只如分隔三秋。遂此番相见,皆是难舍难分。贾珠见了煦玉左手掌心之伤,心下暗自疼惜不止,嘴里直怨煦玉何以不知趋利避害,明知自己手无缚鸡之力,何以竟与那刺客对面相抗。又道“如你这般要强鲁莽,今后自己又如何安心与之分离……你便是不顾惜着自个儿,尚需顾惜着我,你若有是甚三长两短,令忧心你的我情何以堪……”,说着竟潸然欲泣,煦玉见状亦是悲酸万分,将贾珠搂在怀中,百般劝慰安抚,贾珠方才渐渐止了,口中只喃喃说道“今后我哪儿也不去,惟留在这京城之中与你守在一处”,随后又将那家传玉佩从身上取出,托于掌中感慨万千,心下暗忖自己为了此玉倒也险象环生、历经波折,只此事不可告知煦玉知晓。亲手为煦玉悬于腰间,道句:“此番我且依君之言好生携了此玉归来。”
此番归京,蔡新、史调二人自是先行回了京里自己家中,则谨则并未进城,径直前往趣园与应麟相会。只见煦玉此行所携之物中,除却自己乘了一车,单就行李便另装了两大车,大多竟为南下途中购买的书籍古玩之类。未及前往荣府,便先行回了林府。期间贾珠亦将此次南征封赏并了钦思之事告知与煦玉,煦玉闻言亦很是唏嘘嗟叹一回。又道今日面见聚首已是不及,只得明日清晨一道乘车前往城外为钦思送行。
另一边却说熙玉乡试成绩是早已揭晓,然熙玉却因畏惧煦玉责怪而一直不敢去信告知,便是煦玉亲自来信催逼询问,亦不回应。煦玉已是猜到大抵成绩不甚理想,彼时煦玉已是心中有气,只道是既未得佳绩,尚且不思反省悔改,更是错上加错。熙玉亦知此番哥哥定然饶自己不过,城外迎接之时便不敢走近跟前,惟远远躲于一旁。幸而贾珠从旁相劝曰有话且回了府里再行理论,莫令外人瞧了笑话。煦玉闻罢方才隐而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