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珠见状心下顿时明了,只道是当初孝华便道这折扇本非他之物,如此看来这折扇怕原本便是柳菥的。那折扇上所画柳藤与飞花便也能够理解了,正是他二人名字的暗喻。而其上那首于当时便引起关注的所谓“闺怨诗”,不出意外便出自这折扇的主人柳三公子之手。如此他二人的关系便已是昭然若揭,虽说不解这柳三公子与侯二公子一道既是朝夕相伴又如何生出这等闺愁情绪,然他二人关系已逾普通的兄弟之情却是事实。随后贾珠在二人起身准备之时又特别留意了一番二人的佩饰,只见孝华腰间所悬的乃是一柳叶形的玉佩,那玉佩便是连孝华前往翰林院当值之时亦是从不离身,贾珠已是万分熟稔。只不过当初以为是隐喻的柳大姑娘,如今方才恍悟这原是实指的柳三公子。而另一边柳菥的腰间则佩戴的是一梅花形的玉佩,亦是以“花”隐喻了“华”之意。这便如贾珠贴身戴着蓝玉髓而煦玉腰悬明珠是一样道理。
之后他二人便一道上台合奏,方才听孝华对煦玉琴技评价并不十分高,可知孝华言下之意便是自信自己能有较煦玉更为高明的琴技,何况他二人俱是师从的应麟学琴,便也更可一较高下。只是贾珠对于器乐向来不甚精通,在他看来孝华与煦玉相差无几,同样精妙。惟知晓之事便是这孝华与柳菥二人果真配合得天衣无缝,琴箫二声平分秋色、相得益彰。
期间贾珠便侧身向身畔煦玉悄声问道:“玉哥,你这位师兄琴技如何?可是令你输得心服口服?”
煦玉闻言沉吟片刻,方才答道:“若以方才我所奏《酒狂》与他现下所奏《渔樵问答》相较,我输他自是无话可说;然若是我抚一曲《醉渔唱晚》和他相较,便也未必就会输他。”
贾珠听罢这话知晓煦玉又为与孝华一争高下而闹起了别扭,遂便也开口宽慰了句:“玉哥莫要别扭,此番二公子未曾美言于你,你亦知晓他那人是难以夸赞于人的;待回了林府,我让先生夸你几句如何?总归了你二人俱是先生琴技的亲传弟子,他最是明了你二人琴技的高下,加之先生疼你不在疼他之下,总会赏识你的……”
煦玉闻言惟不过耸了耸肩,不置一词。
之后待此曲奏罢,众人皆是连声称道,此番乃五皇子率先说道:“此番看来,文清当初在本王府上所奏那曲《凤凰台上忆吹箫》当真是敷衍之作了,好歹当初为了令你能好生展现一番特意选了一曲独奏,结果你吹得亦是勉勉强强生生涩涩,哪及今日这般纯熟圆融的?今日若非令了你与子卿合奏,我等是否便也无缘聆听你箫技的真实水平了?至于子卿,本王除了溢美之辞倒也无话可说,无论是方才的合奏还是从前的独奏,俱是无可挑剔,较珣玉而言少些胸中意气,好在气定神闲、视专思静,遂能高旷自适、怡然性情。”
贾珠听罢则转头询问五皇子道:“不想殿下亦是识得音律之人,贾珠今日真乃大开眼界。”
五皇子则自谦道:“本王不过略懂律吕,与在座二位才子不可相提并论。”
水溶则道:“五殿下是过谦了,鸿仪兄可知殿下最擅长的乐器是何物?”
贾珠老实回答:“贾珠不晓,还请世子指教。”
水溶答:“五殿下吹得一手好笛,技艺高超、无人能及,只是惯常在这般场合不屑展现罢了。”
五皇子对曰:“世子何出此言?如何是不屑展现?只是当了高人之面,本王不欲当众丢人罢了。”
随后众人又闲谈几句,便也都各自起身离了座,前往别处散淡。其间五皇子则与柳菥对弈,孝华从旁观看。五皇子只道是:“文清你此番对弈可能独自一人应对本王,而不从旁借助子卿之力?”柳菥则答:“有何不可,在下奉陪。”水溶则与钦思下楼在畅吟春榭之前的校场处比试射箭,慕梅则从旁伺候。剩下的贾珠则陪同煦玉到畅吟春榭跟前临水处垂钓。众人只随意消遣待到晚饭布置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