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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唱大戏(1 / 2)


当夜,皇上銮驾到达斋宫。

斋宫是前朝后寝的长方形院落,后寝有分东、西暖阁,东暖阁主书房,西暖阁主佛堂。

皇帝到斋宫往往都会入住东暖阁,阁中上悬高祖御笔“敬天”匾。室内浑金龙纹天花,正中是八角形浑金蟠龙藻井。

皇帝到时,正是晚膳,斋宫中的膳食无有荤腥,多为素食。

鸡汤鲜笋、莲蓬豆腐、长春卷、花糖莲藕......

他记得的,她的花糖莲藕做的很好。

一想起心上人,虞洮胸中甜蜜,他夹起一片糖藕送入口中。

嗯?这味道?

“高泽,你去问问,这桌饭菜是何人做的?”

高泽躬身出去,不一会便笑意盈盈的回来。

“陛下,是宋娘子做的。”他又指指桌上的梅枝,“还有这素心腊梅也是宋娘子亲折来的。”

桌上铜瓶中,插着几支遒劲的梅枝,褐枝黄花玲珑动人,一缕淡淡的幽香犹如佳人在侧,直飘进虞洮心上,情意绵绵。

“她现下在何处?”

“陛下,宋娘子病了,患了伤风。现下怕是坐在玉水潭边呢。”

“病了?”虞洮蹙眉,“病了还坐在玉水潭边做什么?”

“听宫人说,娘子昨夜在玉水潭遥望东暖阁大半夜,今晨又早起折梅花送来,该是相思成疾啊。”高泽语含笑意。

虞洮心中满溢,既担忧又欣喜,出了东暖阁,大步朝玉水潭去。

夜风逐影,琉璃净灯中的烛光摇曳,佛堂传出阵阵香火气息,院里落叶被风吹的沙沙响动。云儿遮挡月光,明明灭灭如碎玉般落在屋瓴之上。

宋珂坐在水潭边,遥遥眺望东暖阁,忽见身侧黑压压立着一个男人身影,身形挺拔如鹤如竹,宽袖广带。

她抬眸与那双含笑的眸子对视,面色一愣。疏竹照影,飒飒风吹,郎君青碧色的衣袍随风扬起,清俊飘逸,如道骨脱尘的仙人。

“听说宋三娘子患了相思症?”

他身长玉立站在她眼前,着一身闲服,语气欢快,少有的调笑。

宋珂默默不语,低垂臻首,背过身含羞自敛。

虞洮见状心中如云般飘飘然,眼神更加温柔,“朕本还不信,如今真是眼见为实了。”

他情不自禁上前搂住佳人,在她耳畔低声细语。

“不过两日未见,当真这般想朕?”

她不作声,眸中如星河万顷,摇摇欲坠。点点泪意含在她眼中,湖水一样波光荡漾,柔弱美丽。

美人在怀中含泪相望,真叫虞洮心也化了。

“这般想朕,晚膳时怎么不来寻朕?独自坐在水边,伤寒该加重了。”

一对璧人相拥立在水边,耳鬓厮磨,亲密无间,犹如画中场景。

宋珂泪珠儿滴滴滑落,眼睫盈泪,轻唤他,“表哥......”

虞洮小心翼翼为她拭去眼泪,见她眸如春水,盛满粼粼情意,心中泛起从未有过的欢悦,柔声道:

“阿珂,莫哭。往后,朕与你再不分离。”

她哽咽着,胸口起伏不定:

“真、真的?”

他托着她的下颚,以指腹为她抹泪。

眼神迷离,深情道:

“真的。”

他凑上去,轻含住她的唇,将她所有的哽咽委屈都吞入腹中。

她的唇上,红釉般的口脂与泪水混合,又甜又咸的味道,从他舌尖传进他发烫发焦的心坎上。

一吻罢,两人依偎着喘息,虞洮自上而下,看到她连耳尖都红的滴血,羞容上泪迹斑斑。

她在怀中闷闷开口。

“表哥,收了我罢。”

虞洮闻言一愣。

他与毕氏女有过明媒,澧朝祖宗之法定下,皇帝大婚前不可收其它女子,无论过去是否有过荒唐的皇帝,但他绝不容许自己如此。

让她留在身边,已是破例。

他心中早有主意,即便不能许她后位,但封妃后必会许她荣宠,给她无人能及的风光。

现下......

“祖宗之法不可轻废,大婚前,按例朕不可封妃。”

闻言,宋珂心道:

呵,果然,姑母所言不虚。

如今,戏唱到一半,还得继续唱下去,南岭瓦子里最有名的梨园角儿曾告诉过她,最好的戏不仅要看戏人入戏,演戏的人更得沉进戏里。

她又开始低低啜泣。

“不,表哥,我是说要了我罢,要了我。”

虞洮心头一震,攥住她的肩:

“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她继续哭,眼泪如珍珠扑簌簌掉落,抽抽搭搭带着鼻音,应了一声:

“嗯。”

澧朝过去总有个别荒唐皇帝,婚前也会私下暗收一些身份低贱的女子消解私欲。可这些女子便成为宫闱秘闻,成了隐晦,不可为外人道,自然之后也绝不可能再有名分。

“不可!”

他紧绷着脸,坚定道。

这月余来,两人你侬我侬,卿卿我我,成日与娇香软玉同处,他也正当年,难道没有欲望?

可他舍不得。

宋珂一边落泪,伤寒又犯了,“咳咳——”,一张小脸咳得煞白,胭脂泪流成河。

“表哥,咳咳——”她断断续续说,“众人皆知,我入宫是为保宋氏荣耀,可、可表哥,我们初相见时,不过第一眼,阿珂的心从此便不是自己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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