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吻结束以后,钟离御感觉心底的戾气已经全部消下去了,她抚了抚祁长乐的脸颊,与她错开呼吸。
祁长乐眼底带着朦胧泪意,她平复着呼吸,轻声问道:“陛下现在还生?气吗?”
钟离御勾了勾唇角,“现在已经不气了。但?是——”
她漆黑的眸子盯着祁长乐,“如果以后你还做这种事情的话。”
当然,她指的并不是祁长乐主动陷害他人,而是祁长乐为了达到某个目的,不信钟离御可以帮她,宁可自己以身试险。
想到这里?,她微微眯眸。
“那么后果,你不会想要知道的。”
祁长乐眼睫轻颤,抿了抿唇,柔顺的靠在对方怀里?。
“臣妾知道了,绝没有下一?次了。”
钟离御搂着她的腰,垂着眸子,好似在思量着什么一?般,过了片刻,她看向祁长乐问道:“长乐。”
祁长乐抬头,钟离御的手顺势扶着她的下巴抬了起来。
女君昳丽的眉眼处带着张扬的笑意。
“今天你说的吃醋,有多吃醋?”
祁长乐没有料到对方会忽然问出这个问题,脸颊葛地烧了起来。
她稍微有一?些慌乱——这种慌乱是平日里面对危机或者重大场面,又或是做什么重要事情之前都绝对不会出现的情绪。
祁长乐以为自己演戏演了这么久,早就忘记了慌乱是什么情绪了,可是这一?刻她才发现,原来她没有忘。
只是深藏心底,现在才表露出来。
她脸颊绯红,像极了艳丽的桃花色。
“……自然是,十分、特别吃醋的。”她轻声的、一?字一?顿的说了出来。
正视自己心意以后,祁长乐便不想再刻意回避或隐瞒了,她此刻并不害怕将内心展露给钟离御。
当然前提是——
对方也必须如她一样,有着喜欢的情绪。
虽然祁长乐此刻还不确定钟离御对自己的喜欢,有没有自己对她那样深,但?是这不重要。
谁喜欢的更多一?点于祁长乐而言无关紧要。
她只在意钟离御对自己的喜欢,是不是自己要的那一种。
而现在看来,是的。
那么祁长乐便不介意将持有这种心态的自己展示给她。
她靠着钟离御,柔声低低的说道:“臣妾恨不得?失礼的把他们全都赶出去,不想让陛下看到他们,哪怕一?眼也不行,哪怕停顿一刻也不可以。”
“臣妾只想让陛下,只看臣妾一?人。”
钟离御失笑,但?与此同时,却十分愉悦。
“这么霸道?”
祁长乐点头道:“臣妾就是这样的性子,陛下难道厌烦了吗?”
钟离御抚了抚她的脸颊,笑道:“怎会。”
祁长乐轻咬下唇,然后忍不住问道:“那陛下呢?”
“陛下对臣妾,可有相同的情感?”
钟离御微微挑眉,“怎么,难道你想要窥探我心中的想法?”
祁长乐直起身子,直视着她:“那陛下,愿意吗?”
她毫不畏惧。
不同于第一?次被钟离御问这种问题时的紧张,现在的祁长乐,心底已无害怕,只有期待。
她想要听到钟离御给她的答案。
祁长乐眸子里?带着微光,唇角弯起,目不转睛看着她。
“陛下愿意让臣妾探究您的想法……走入您心中吗?”
钟离御原本漫不经心笑着,但?是在看到祁长乐的神情后,唇角笑意微顿。
精致而美丽的女子如此专注且柔情的望过来,桃花眼中带着灼灼情意,比夏夜的萤火之光还要璀璨,让人心动。
她像是被蛊惑了一?般,缓缓收起笑意,靠近了祁长乐。
接着,钟离御眉眼处荡出一分暖意的笑。
“你觉得?呢?”
听到这样的回答,祁长乐不由有些不满。
“陛下。”她忍不住有些生?气。
钟离御弯了弯唇角,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而后像是承认了一?样的叹气,轻笑道:“你以为,如果你没有被允许走近我的心中,我会让你对我做这些事?”
她贴住祁长乐的唇边,暧昧的问道。
“我会让你,对我如此不敬?”
祁长乐眼睫颤了颤,心底带了一?些喜悦。
她抬眸柔柔注视着钟离御。
“陛下忘了吗,是您说过,允许臣妾犯上,所以臣妾才会如此大胆。”
“是啊。”钟离御眯了眯眸子,“这世上只有一?种人可以犯上。”
她微微挑眉,眼底带着调笑。
“那就是我的人。”
钟离御伸手勾了勾祁长乐的耳垂,“那你说,你现在是我的人了吗?”
祁长乐笑意加深,带着温柔。
“——早就是了。”
她已经不介意将自己交付给钟离御,更不畏惧把日后的命途系在钟离御身上。
这不只是因为喜欢,还是因为信赖。
对于祁长乐而言,极难交付出去的信赖。
这并非一?朝一?夕就可以做到,她对钟离御喜欢与信赖的形成也不是某一?刻忽然转变的,而是经由日月积累,在某一?瞬达到顶峰,继而才有的转变。
如若是以往,她很难想象自己也会有这样的时刻。
但?现在这个时刻来了,她才发现,自己并不排斥,相反,十分喜欢。
并且沉溺其中。
祁长乐抬起眸子,“那陛下什么时候让臣妾从身到心,都完完整整全部成为您的人呢?”
钟离御自然明白她在问什么。
不同于最初她听到这句话时的微妙及犹豫反应,现在的钟离御已经不再排斥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眉眼间带着暖意的笑。
“很快了。”
……
说是很快,钟离御并没有撒谎。
既然她心里?已无排斥,可以接受,那么她便着手准备这件事了。
钟离御并不是扭扭捏捏的人,因此当她决定做什么的时候,便会立刻去做。
黄忠谨在得知钟离御有这个意向的时候,虽说惊讶,但?更多的是感动。
毕竟他和苏暮和一?样,都是十分乐意看着钟离御走出来的人。
从前他们没有办法,便只能沉默陪伴。但?现在有人可以将钟离御拉出来了,他们又怎能不高兴。
因此黄忠谨脸上的笑意十分真诚。“陛下且放心吧,您选一?个良辰吉日,奴才自当为您办好。”
钟离御嗤笑,“什么良辰吉日,你当成什么了。”
黄忠谨乐呵呵的笑了笑,没有回答。
于他而言,这种日子自然配得?上良辰吉日。
钟离御揉了揉眉心,“你……再找些图册过来,我、咳,研究一下,然后看看需不需要准备什么……东西。”
黄忠谨点了点头,从容应下。
虽然他之前从来没接触过这方面的事情,但?是没关系,黄忠谨可以为了陛下去学。
钟离御笑了笑,刚想说什么,忽然面色一变。
一?股尖锐的刺痛猝不及防的袭来。
她一只手撑着桌角,手指紧绷,低垂着头,如墨般的黑发散落在身前,隐藏在阴影之下的面容因为疼痛而变得?扭曲。
黄忠谨一怔:“陛下?”
钟离御另一只手揪着胸口的衣服,她深深的呼吸着,不到片刻便感觉冷汗浸湿了背部。
她紧蹙着眉心,疼的难以自持,心口与额头两处的疼痛几乎让她失去理智。
黄忠谨也意识到了情况的不对劲,他连忙道:“陛下您先躺下歇息片刻,奴才这就去请御医!”
说着,他连忙跑出去请御医,百忙之中还不忘让人将贵妃请过来。
钟离御深深的喘着气,额角已经被冷汗浸湿。
她很久没有体?会过这么深刻而尖锐的疼痛了。
这样的疼痛……简直就像是毒发时一样。
不知想到了什么,钟离御面色沉了沉,眼底暗色更重。
这样折磨人的疼痛,几乎拽着钟离御又回到了当年暗无天日的日子。
她被痛苦折磨的不成人形,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样的痛苦逼得人恨不能死去,可钟离御还不能死。
她还有仇没有报。
说来也可笑。
她的亲生母亲没有要求她报仇,甚至对方也不想和她产生?关系,然而钟离御得?知所有真相之后,却又执意要和她牵扯,想为她报仇。
……至少,至少不能死在这里?。
当时只有一?个想法支撑着钟离御,那就是她决不能如外?人的意。
她自己的生?死,当由自己来决定。
所有钟离御从毒发中撑了过来。
当时她体?内的毒并没有全部清出去,仍有余毒存在,所以钟离御性情会受此影响,头疼也是因此而生?。
御医们全都没有办法,束手无策,而钟离御也不觉得?当她报复完以后,这世间还有什么意义,所以也从不曾强求。
毕竟当她玩够了一?切之后,便决定去死一?死。
可是现在……她遇见了祁长乐。
钟离御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自己曾经的想法了,和祁长乐在一起之后,她更多的,想的是对方。
现在,也会想一想以后。
别说黄忠谨了,就连钟离御自己有时候都会觉得?,她在稍微的变好一点,这世间好像也不是那么无趣。她也在,一?步步的走出来。
当她做完了其他有意思的事情后,也不必寻死了。
因为,还有祁长乐陪着她。
可是现在,毒发的如此突然,就像是在提醒着钟离御一?样。
没有以后了。
此刻便是她的以后。
自从解毒之后,余毒多年都没有发作过,要不是因为头疼困扰,钟离御自己有时候都会忘记中毒一?事。
但?是现在……
她忍不住冷笑了一?声,努力遏制着疼痛,朝床榻那边移去。
钟离御倒在床榻之中,墨发披散凌乱,但?她此刻什么也顾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