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如期上朝。不出意外,太子在晋王向皇帝禀告灾情之前,先发制人,将其督办不力的事委婉地向皇帝表达了,还把与自己党羽内的相关的人都撇的一干二净,称他们都是担忧国家社稷,所以向自己请了口谕去赈灾的。
皇帝年近古稀,虽每日坚持上朝,可近来朝廷的大小事务基本都交给太子处理,所以大臣有事一般也都向太子请口谕,鲜少会找到皇帝。
按理说,在这件事上太子有决断的权力,可又因为此事牵扯到晋王,牵连许多大臣,所以太子没办法一人决断,他是怕担责任,更重要的还是怕落了口舌,处置了晋王,被外界的流言蜚语说成是徇私报复。庙堂之上的事儿,大家心知肚明,只是谁都不说穿罢了。
如今太子把晋王督办不力的事拿到众人面前,恳请皇上定夺的点子,也是萧景腾教予太子的。当然,如果这件事对太子百害无利,他自然不会做。正是预见了此事有可能一击打败晋王,太子这才出手了。
皇帝虽老,心里却跟明镜似的,他知道太子与晋王水火不容,只是这几年相互掣肘着,也没翻起什么风浪。他没想到,自己让晋王督办水灾的事正好给太子抓了把柄。现在在朝堂之上公然提出来,而他当初给的开春破案的限期是定死了的,若是破不了案,自然没有回旋的余地,那处罚晋王是必然。
只是这处罚的旨意一出,朝堂平衡多年的景象怕是要打破了。皇帝虽能预料这点,可他依然要处理这件事,若是避开不谈,满朝的文武大臣该说他老糊涂了。
“晋王,水灾疫情的事儿你可查清楚了?”皇帝陛下一手撑在龙椅上,勉强坐直身板,他声音洪亮,外人不知他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能维持一个帝王的威严。
晋王上前,两手置于额前,弯腰禀告道,“父皇,儿臣已经将此事的来龙去脉查清。这是儿臣的奏折,请父皇查阅。”说着,他从袖中掏出一本明晃晃的奏折,呈在额前。
太监总管走下台来结果奏折,复而又回到皇帝身边,将奏折递给了他。一旁的太子见晋王递奏折,嘴角轻蔑了笑了笑,按照萧景腾的说法,晋王是不可能掌握灾情的全部情况,他这份呈于父皇的奏折,估计也只是写了些鸡毛蒜皮的事儿,按照父皇的精明睿智,没有一两个一品大臣操控此事儿,他是绝不会相信此事调查结束的。
站在朝堂中央文官行列的萧景腾,抬头看了看太子的背脊,挺地倒直,这蠢人估计还不知道自己被算计了。一会儿等他下狱,自己定要去牢里探望才行。
满朝的官员都噤若寒蝉,他们在等皇上阅完奏折,只是见皇上苍白的脸染上愠色,谁都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混账!”皇帝爆发,将手里的奏折耍下来,正好摔在太子面前。
太子以为皇帝的愤怒是对晋王的,脸上得意之色越发明显。晋王面无表情,他知道事情真相。
“父皇,皇兄这次虽督办不力,但还请父皇念在皇兄……”
“混账太子!跪下!!”
太子还打算向皇帝求情,一副假模假样的模样让皇帝越发觉得刺眼,他气得从龙椅上站起,“你指使党羽私吞筑堤银两导致水灾疫情,事后又不知悔改企图嫁祸他人,现在还妄想来追究自己的皇兄,你这样的人哪里配做我南梁的太子,未来的储君!!”
皇帝几乎是一口气说完了,若不是有总管在旁边扶着,他这会儿估计已经气得站不住了。
太子这才恍然大悟,忙转头去看萧景腾,萧景腾一直低着头,与他不打照面。太子有苦难言,只能哑巴吃黄连跪地求饶。只是这件事足以让皇帝对他的假仁假义失望透顶,当庭就革了他太子的职位,抓进宗人府,还命宗人府尹彻查太子一案。
以太子为首的党羽瞬间被打得七零八落,当朝宰相林学文面如土色,向替女婿求情,可看见皇帝的盛怒硬是开不了口。他为官这些年,从没见过皇上发如此大的火,可见此事的严重性。也是,私吞筑堤银两,导致水灾疫情,至江南几十万百姓的性命于不顾,如此的罪恶滔天,即使是天子,也是保不了的。
退朝之后,晋王,宗人府尹被皇帝密诏进宫,分开询问。晋王早有准备,将证据带上面见皇上,把调查的来龙去脉向皇上做了细细的说明。听完后,皇上只是叹了口气就命他跪安了。
“太子的事晋王会协助你,朕要你查明真相,给江南百姓一个交代。”晋王搜集的证据是铁证,几十人的口供都能印证,虽没有直接的物证,但涉案人员的矛头全部直指太子,怕是不会错了。
宗人府尹低头领旨,他还问了一句,“陛下,太子的罪按南梁律法处置?”其实他想问的是,需不需要留太子一条命。按南梁律法,太子所犯罪行死一百次都是不足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