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应该去帮他吗?”贺松明轻声问道。
阮陌北:“看你心里怎么想,这件事只能你自己做决定。”
贺松明沉默了,他蜷在墙角,盯着白茫茫的雪地和空荡荡的天,小刀就在他的腰间。
突然间,少年握紧拳头站起来,大步向前走去,阮陌北不知道他做了怎样的决定。
——是帮医生解除痛苦,还是坚持不去使用能力?
但不论贺松明做法如何,他都会选择支持。
阮陌北跟在贺松明身边,低头看向步伐坚定的少年,余光瞥见了两人身后一闪而过的人影。
“小心——!”
比话音更快的是袭来的棍子。
贺松明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带着破空声挥来的棍子一下砸在了后脑勺上,少年连闷哼都没能发出一声,直挺挺地向前,扑倒在了雪地里。
“小明!”阮陌北只来得及抓了下他后领,稍微减缓了贺松明跌倒的劲头,但已然晕厥过去的少年仍趴在雪地里,一动不动。
血从他的后脑勺处缓缓流出,染红了一片雪地。
瘦高的男人扔掉球棒,蹲下身,从腰间抽出一把小刀,他粗鲁地掀开贺松明冲锋衣下摆,刀尖落在少年柔软的侧腹,剜下来一块肉。
他将肉装进玻璃瓶里,盖上瓶塞,把贺松明的衣服扯回去。见少年后脑勺的血渐渐止住,他松了口气,黑色头套里露出的细长眼睛得意地眯起来。
直到他的脸被重击了一拳。
这一拳打得相当重,男人的鼻梁骨发出脆弱的声响,整个鼻子歪到一边。他惨叫一声,鼻血狂喷,混着被牙齿磕破了的嘴唇流出的血,滴滴答答落下。
他还没能看清究竟是谁干的,整个身子便煮熟了的虾子般猛然弓起,从胃里涌出呕出一口酸水。有人提膝直接撞在了他肚子上!
男人疯狂挥动双手,想要抓住那人,碰到的却只有冰冷的空气。
就在这时,他腰间被重重肘击,整个人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谁!是谁!
惊骇之中,男人再也顾不得其他,他手脚并用地爬起来,护住装有贺松明血肉的玻璃瓶,拔腿就跑。
阮陌北当即追去,他跑出去二十米远,一头撞在了空气墙上,被震得后退两步。
男人已经屁滚尿流地跑远了。
该死。
该死该死该死!!!
阮陌北狠狠一拳打在空气墙上,骂了句脏到前所未有的话,愤怒正燃烧着他所剩无几的理智。怎么会有卑劣到如此地步的人!
那人逃跑路上留着一串血迹,将很快被雪覆盖。
千万别让我知道你是谁。阮陌北深深地、深深地吸气,他盯着男人消失的方向,紧咬牙关,用力到发出咯咯声响,侧脸的线条前所未有的坚硬。
我会把你……撕成碎片!
贺松明是被值班员发现的。
值班员被外面剧烈的敲击声吸引,刚一找到这边,便被雪地上大片的血迹吓得差点跌倒。顾不得去找莫名声音的来源,他冲到贺松明身前,颤抖的手摸上少年颈侧。
——还有微弱的搏动。
值班员松了口气,他费力地将昏迷中的少年抱起。贺松明已经快要冻僵,冷得像一尊冰雕。
阮陌北扔掉手中用来敲墙的石头,跟在值班员身后,看他跑进东区大门,大喊着叫人过来帮忙。
少年被送进抢救室,刚刚初步处理好腿上伤口的医生坐着轮椅被推过来,指导护士们进行抢救。
贺松明有着堪称奇迹的治愈能力,但并不意味着,他不会死。
好在阮陌北拼了命地制造出动静,让贺松明及时被值班员发现,不然流了那么多血,再在冰天雪地里趴上几个小时,神仙都救不回来。
生命监测仪的数值趋于平稳,护士们将贺松明推进病房,医生又被簇拥着处理伤腿。
阮陌北坐在床边,贺松明似乎受困于一场噩梦,眉头紧紧皱着,他伸出手,将少年的眉峰抚平。
贺松明苏醒在六个小时以后。
少年缓缓睁开眼睛,迷蒙中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后脑勺和腰间有些疼,是可以忍受的程度。
他轻轻偏了偏头,阮陌北趴在床边睡着了,正握着他的一只手。
这是……被人从身后打了吗?
谁会打他呢?
贺松明费力地撑起身子,将手探到疼痛的腰侧,在那里摸到了一处伤口。
他身子猛地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