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犀拾阶而上,门开处有人冲了出来,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埋头在她颈窝处,连声唤着灵犀、灵犀、灵犀……
灵犀轻轻将他推开看着他,他消瘦若此。
肖赞急急问道:“定是青山哥回家了,他可好吗?我的爹娘呢?”
灵犀心如刀割,看着肖赞道:“哥哥回家了,每日发奋苦读,准备三年后再考。肖老爹和肖大娘很好,身子硬朗,知道你要做护军府的女婿,他们都很高兴,我也替你高兴……”
肖赞打断灵犀的话:“我不会做她们家的女婿,他们将我抓了来,捆绑在这阁楼上,是怡君来了以后,才将我松绑,可也是内松外紧,我插翅难逃。”
灵犀笑笑:“我们坐下说话。”
肖赞却不坐,只死死盯着她贪看,她坐在绣墩上仰起头,缓缓说道:“原来,上京是这样的繁华,富贵人家是这样的威风,富贵人家的女子是这样的高贵美丽,若非亲眼所见,还真是梦无可梦。”
肖赞唤一声灵犀,灵犀笑道:“肖赞更适宜这里,而我,却想念桐城的小院。”
肖赞猛站起身来:“灵犀不信我?”
灵犀摇头:“我信你,可是……可是,我哥哥将我许配给了仲秋。”
肖赞大声道:“你哄我……我们这就走,我去求魏怡君,我给她下跪,求她放我走。”
灵犀将脖子上的玉珮摘下来递了过去,肖赞紧咬着牙关,只看着她。
灵犀将玉珮搁在几上:“那香囊也快破了,就扔了吧。这次我来上京,是仲秋陪我来的,他找人借了不少银子,一路操碎了心,又险些为我丢了性命,我见你一面说个清楚,待回到桐城,我们就成亲。”
肖赞绝望看着她:“灵犀果真……”
灵犀点点头:“果真,仲秋会陪在我身旁,他会对我好,而肖赞,远得够不着摸不到。”
肖赞眼中有泪落下,梦呓一般说道:“灵犀可知,你小时候与仲秋要好,我心中常常气苦,仲秋喜爱你,是以陪着你上山下河玩闹淘气,我喜爱你,则是看到书中的毛毛虫,为了让你笑,假装吓得瑟瑟发抖,你叫我小夫子时总是笑得欢畅,我就在你面前收起所有的孩子气,更加苦读书本。后来仲秋走了,我曾窃喜,这样,陪着你的,就会是我……”
灵犀心中颤抖着,她低下头去,不敢去看肖赞的脸,他美玉一般的脸上,此刻全是无奈绝望。
肖赞说着话,过来紧紧捉住她的手:“灵犀,回桐城等我,我会回去找你的,他们拿我父母的性命要挟我,我只能与他们周旋,所幸有怡君助我。
怡君,灵犀抬头看着他,那样明媚高贵的女子,与肖赞方是郎才女貌。
灵犀抽出手站起身来笑道:“我走了,你多保重。”
她疾步走向门边冲了出去,肖赞追了出来,面前绿衣女子盈盈而立,隔在他和灵犀中间。
灵犀踉跄着跑下台阶,方仲秋跑过来扶住了她。
肖赞死死盯着那个日思夜想的身影,大喊一声灵犀……
魏怡君握住他的手臂,柔声道:“你若再喊,招来我的父兄和卫兵,灵犀还怎么出去?”
肖赞紧紧抿住了唇,过一会儿低低说道:“我想和仲秋说几句话。”
魏怡君俏脸一板:“若我父兄看到我将男子带入二门,我会如何?你是想害死我吗?”
肖赞不再说话,眼睁睁看着方仲秋和灵犀越走越远。
魏怡君扶着他道:“你大病初愈,强撑着见了灵犀,再伤心一场,真是是雪上加霜,急死人了,走吧,与我回去。”
进屋看到几案上的玉珮,魏怡君拿起来为肖赞系在颈间。
肖赞呆愣愣任由着她,魏怡君为他倒一盏茶:“你定定神,我有要事要说。”
肖赞却不去接,魏怡君手一扬,一盏茶尽泼在他脸上,看他惊诧的神情,恨声道:“你这样儿女情长的,何时才能摆脱这樊笼?若前些日子一般,绝食抗议?人死一了百了,只有活着,那怕是受尽屈辱,也要活着,才能去做想做的事,去见想见的人。”
肖赞看着她,魏怡君拿出丝帕,为他擦去脸上的茶水。
丝帕上有淡淡幽香,肖赞一时神情恍惚。
魏怡君轻柔说道:“是以,只有你我成亲,成亲后就可走出这护军府,到时封了官,你就请求外放,一旦外放,还不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吗?”
肖赞苦笑着喃喃说道:“灵犀就要和仲秋成亲了,我再忍辱负重又有何用?”
魏怡君看着他:“如今情势,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你若与灵犀有缘,定会相见,你若自暴自弃,就见无可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