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下来后还气不过,锦杏又往着那黑布踩了几脚。
本就知道锦杏又受了老夫人的虐待,尾随虞西黛和锦杏进了内室,山茶见锦杏这幅模样,默默地拿出今早用剩的药,不等虞西黛吩咐就开始替她小心抹脸。
山茶若不小心下手重了点,锦杏就发出嘶嘶的吸气声。
“忍着点吧,是谁下手这么重?脸上还有几道指甲的划痕?”山茶道。
“还不是老夫人身边的那个糟老婆子。我被她打急了眼,还了她几巴掌,老夫人见了,就要把我卖到那些烟花之地去,还说最好让我今晚就开始接客。”前世这个时候锦杏就已经知道有这种地方,毕竟虞西黛不是平常人家深居闺中的小姐,她的见识也比平常人家小姐的丫鬟更多。
虞西黛走出内室,坐在一边。屏风那边不时会传来锦杏的低吟。她脸色微沉。
现在这个时间段她和老夫人还是明面上的争斗,估计过不了几天,暗地里的那些阴谋诡计会冒出头来。
她的旁边是窗子,雕刻着春暖花开雕花的窗子被漆成了火红的颜色,被掀到一半,能看到外头大半个庭院。仍显清冷的风从窗外吹来,扑到她的脸上脑门上,清醒了她的大脑,使她的脑细胞迅速活跃起来,又不会过于杂乱无章。
先假设永沇已经知道了老夫人以前对他亲娘柳姨娘做的事。永沇心里怨恨老夫人,面上却从未表现出来,老夫人应当是不知道的。他们母子间唯一的冲突,应该就是永沇不顾老夫人的反对娶了本应成为他弟媳的她。
——这或许也是永沇开始动手对付老夫人的标志□□件。
在她入门前,老夫人对永沇应该非常放心,几乎不可能在正房安插她的眼线。永家上上下下有家仆约百余人,对于那些人手的分布及归属她都不了解,当务之急是要找出几个老夫人的心腹除掉,杀鸡儆猴,在宅里树立威信。
她一个新入门的夫人,如果不马上建立起威信,在这个新的环境里的处境,会一直这样如履薄冰下去。
当然,眼下最先要做的,是整治整治永花,替锦杏报仇。
“云锣,你是他们八人的大师兄,对管人方面应该有经验吧?”她问。
云锣想了想,认真道:“他们几个兔崽子,除了云钏,都是我用木棍打出来的。”
一旁的云钏听此,笑了笑,说道:“大师兄可又犯了戒,下次我见着了师父告诉他,看他不打断你的腿。”
“哦?”虞西黛的好奇心被勾起,她问道:“此话怎讲?”
“夫人不知道。那‘几个兔崽子’中,云钶是我们师父的独子,从小到大在我们师兄弟中受的罚最多,云钶一直都觉得他不是亲生的。师父对云钶虽十分严厉,但又非常护短,若有除我们师兄弟之外的人欺负了云钶,那人定会倒大楣。”她说着,看向云锣,“大师兄把云钶也加进‘几个兔崽子’中,可是变了法子骂师父是‘老兔崽子’呢。”
也不管虞西黛就在一边,云锣低声解释道:“这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师妹啊……你师兄我,也只是不小心说漏了嘴……”
“你怎的如此紧张,云钏说不定只是在开玩笑呢。”虞西黛笑着说。
云锣一脸苦涩,说道:“夫人有所不知,我这两条腿,都被师父拆下来过好多回了,拆下来后还不能自己给安回去。”
“好像最长时间的那次是在床上躺了大概三旬,等师父亲自出马替他把两条腿安回去的时候,他过了好几天才学会的走路。”云钏想了想,脸上的笑容很是灿烂:“是三旬吧?若换成是平常人,或者给你接骨头的是庸医,你现在估计就在椅子上,动弹不得了。”
“这么狠。”虞西黛了然。同情的目光看向云锣。
回想起不堪的往事,云锣抬起袖子往额头上擦了擦,其实根本就没有冷汗。
“师妹啊……”
“我最近可没什么小心愿,你也不用求我啦。”云钏欢快的说。
原来,平日里云锣若是让云钏抓到了小把柄,一般都会用达成云钏的某些要求或实现她的小愿望来换取云钏的保密。云锣他们八兄弟最怕的不是他们的师父风荀,而是云钏。
风荀对他们的惩罚方式简直就是惨绝人寰,但他们现在行走在外,或是以前在山里习武练艺时,风荀不会时刻在他们身边。云钏则不一样。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以前那个软软的说话声音甜甜的二师姐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爱上了告状这档子事,成了风荀安排在他们间的人工智能可移动监控,他们但凡做了什么坏事错事,都会经由云钏的嘴传到风荀耳里。
接下来,等待他们的就是惨无人道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