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谢映平时夸她,朱伊肯定得沾沾自喜,但她现下哪有这心情,只道:“我可不是在玩笑,我是说真的。再说了你以为你……”朱伊收了口,谢映以为他自己还不够招蜂引蝶?楼上就有个颜玉儿呢。怕是嫉恨她的人更多。
朱伊道:“就是这船上的人,你觉得谁最不想我们在一起?”
谢映听到这话立即就明白了,太子今晚定然做了什么。他便丝毫不隐讳地在朱伊耳边低声说出两个名字,朱伊看看谢映,居然还有太子?随即她又明白了,太子和皇后自然是想谢映娶朱黛。那,今晚的安排……是太子做的?朱伊又想起那女子的脸,心里仍有些不舒服。
等朱伊上去后,沈星流便向谢映禀告情况,他做了一番思想争斗,才将那女子长得有些像公主,身上痕迹斑斑的事告诉了世子。说话时,沈星流垂着头,压根不敢看谢映的表情。都是男人,不说也都懂,连个替身都被折腾成这样,正主儿不知早被肖想过多少遍。
谢映脸上并没有表情,太子的确是顺风顺水太久。皇子里就没一个能成气候与其相争,手底下也早有一班精干人马能为他处理政务,难怪能有这样多精力花在女人身上。
谢映便道:“等过几日,把太子的事捅出去一桩。”沈星流不敢做主,便问:“世子觉得哪件合适?”
谢映略思索:“太子在大同府矿税上得的利太多了些,总要让旁人也分一杯羹。”
沈星流顿时明白了,道:“属下明日就去安排。”
当依依告诉太子朱伊询问的问题后,太子扬手就是一巴掌将她扇到了床上,他道:“没用。”但出乎依依料想,太子并没有就此弃了她的意思,她又被送回之前的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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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国寺乃本朝第一皇家寺院,相比别的皇亲国戚,朱伊倒算这里的常客,寺里甚至为她保留了一处专属客房。
谢映就住在朱伊厢房对面,若无院落中央那一重花木,恰好能隔院相望。有了花木屏障,互相瞧不见,又便于掌握整个院子的动静。
因背靠着山,比宫里凉快,但蚊虫也多。僧人已将房间用浮萍雄黄薰过一遍,小宫女又点了艾叶香笼,挂上了翠纱帐。
谢映走到哪儿也不会受冷遇,隆国寺的住持虚能亲自将他迎进了丈室,后来不知去了哪里,一直都没再出现。朱伊乐得如此,她在隆国寺还有安排,若叫谢映亦步亦趋跟着,她才真要头疼。
谢映回到院里时,天色已深黑,他问:“公主下午都做了什么?”
温颜如实禀报:“公主先去了趟佛堂,后来心下疼就回来了,还叫了个大夫来问诊。”
谢映放下沈星流呈来的茶,道:“心下疼?哪里的大夫,谁去找的。”
“公主身边的太监常临去寺外请的。”温颜不大确定:“应该就在附近的医馆,来得挺快。”
“男的女的,年岁如何。”
温颜道:“男的,四十多岁的样子。”
谢映知道了,这哪是心下疼,这是在见裴卿让的旧部。他又坐了少顷,起身往对面去了。
来到紧闭的房门前,谢映抬手敲了敲,开门的是绵风,她愣了愣问:“世子有事?公主正在沐浴。”
寺里的厢房可比不得宫里敞阔,谢映耳目敏于常人,这时都能听到净房里木勺舀水倾落的声音。这水声引得人下意识就往传出的方向看,自然什么也看不到,唯有那声音始终在人脑子里盘亘不去。
朱伊沐浴后穿着艾绿的中衣中裙,她随意披了件雪白雾纱衫子在外头,长至大腿处,露出碧波似的裙摆。脸庞带着被热气蒸出的红,黑缎子样的头发散在身后,瞧上去像支绿梅似的清爽。
朱伊摇着素地绣金雀象牙柄团扇刚进了里间,脚步顿住了,谢映正雀占鸠巢地半躺在她床上,翻她下午看的一本书。朱伊想了想,朝后头道:“我一个人待会儿,若没叫你们,都别进来。”绵风等人答是。